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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徒(165)+番外

李团长微微弯着点腰,神情绝望而僵化,脸上一点光彩都没有了。

“两位……”他颤抖着开了口:“台湾回电了,让我部……自行解决出路。”

第90章 远行

顾云章回到丁达,向部下们传达了台湾来电。

海长山当时就傻了。而下面小兵和老少家眷们先是震惊,后来就三三两两的捂脸哭泣起来——从现在起,他们是祖国的弃儿了。

去国千万里,故土不能回,台湾也不肯接纳他们,他们成了辗转异乡的孤魂野鬼,这不是一月两月的急行军,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暂离别,这是一生一世,至死方休的漂泊!

军队里乱了套,云南籍的官兵们还好一些,毕竟这地方离家乡近,尽管是回归不得,可心里总觉着还亲切;可那些出身江南北国的官兵们则不禁涕泪涟涟——他们千里迢迢一路南撤,九死一生的穿过野人山,为的可不是留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坝子上终老!

如果以后的人生就是留下来卸甲归田,那又何必要跑来缅甸?难道祖国的高山林海、平原大河还养不活人吗?

军官们联合起来找到顾云章,奓着胆子提出抗议,不愿就这么乖乖的留下来“自寻出路”。顾云章一直是个沉默的态度,这时就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你们不愿留,我也不愿留。说句老实话,我家乡在荒年时候都比这里富庶。”

然后他站起来,挥手做了个撵人的动作:“这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你们不肯,我也不肯。”

他说了这个话,那显然就是要尽力而为来改变局面了。下面军官知道自家这位军座不是个愚忠的,于公于私都不会敷衍偷懒,便只得姑且离去,等待下文。

人都走了,海长山没走。

他起身关好房门,又让卫士在外面巡视放哨。待一切严密之后,他低声对顾云章说:“军座,要不咱想点别的法子吧。”

顾云章正在地上踱来踱去,听了这话就背对着他吐出一个字:“说。”

海长山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随即探头过去耳语道:“咱把剩下的军火卖给摆夷匪帮,然后卷了钱往仰光跑吧!”

顾云章一甩手挣开了,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迈步:“馊主意。”

海长山直发急:“貌楚说缅甸南北很不一样的,仰光那地方现在和香港差不多,从那里出发,世界各地都能去!咱们现在就是钱不够,要是有了钱,就干脆溜他妈的,还在这儿狗扯什么羊皮!”

顾云章转过身来,不大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糊涂话!那些卷钱开溜的军官都是云南人,他们当然会跑。咱们两个在这里言语不通,又不认识路,能跑到哪里去?去仰光——我们现在这叫做非法入境,他们缅甸军队随时可以过来逮捕的!在丁达人多倒也罢了,到时一旦出去落了单,你怕咱俩死的不够快吗?”

海长山的确是没想这么多,他光惦记着跑了,没往细了琢磨。

“那……现在台湾也不管咱们了,咱们就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里当野人?”

顾云章抬起一只手:“再等等,看看蔡李两个人是什么意见。咱们怕留,他们当然更怕。”

顾云章说的是一半对一半错,蔡师长的确是很怕,李团长倒泰然,因为他满心要留下来反攻大陆,虽然当时接到电报后很错愕,不过后来自我这么一疏导,也就勉强想通了。

蔡师长郁闷焦虑的要死要活,出去遛弯散心的时候一脚踩空落入土坑中,又摔断了一条小腿。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他痛苦呻吟之际,外界发来电报,告诉他海南岛失守沦陷了。

蔡师长落泪了,失去海南岛,他连渡海回台湾的中转站都没有了。

然而他终究是一个坚强的汉子,在愁肠百转了一度之后又恢复了斗志。他晓得现在政府内是个独裁的统治,自己能不能回台湾,都在独裁者的一句话。

于是他开动脑筋,想到了自己的一位老长官——这位老长官位高权重,在政府内乃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想自己留在这亚热带坝子上是没有出路的,虽然自身目前是出不去,但要把心胸和目光放去远方,采取遥控的方法下手!

蔡师长把李团长、顾云章都叫过来,和他们共同商议这桩大计。李团长本来是无可无不可,但是如果能离开这个闷热地方,自然也是更好;而顾云章思想了这几天,时而追忆先前的城市生活,时而观察周遭的丛林风光,也觉着有些绝望,此时就非常拥护蔡师长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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