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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兄弟(55)+番外

车夫很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可也没多说话,扶起车把便跑上了路——片刻之后可能实在是太纳闷儿了,这才迎着寒风大声问道:“先生,我说您穿的这么单薄,不冷吗?”

虞光廷这时又惊惧又兴奋,正是神魂颠倒的时候,听闻此言才骤然回归了现实——如今还没过正月十五,满街上的行人还都是棉毛裤厚皮袍的装扮,自己却是穿着一身单衣!

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他忘记从衣帽架上取下那件厚呢大衣了!

脚趾头在皮鞋里动了动,他随即又发现自己连袜子都没有穿。

他瞬间开始剧烈的颤抖!

虞光廷是个很爱美的人,往年过冬因出入都有汽车,且从来不会去寒窑消遣,所以纵算是数九寒天,也常是内穿单薄西装,外套厚实大衣——如此打扮的好处,就是进入饭馆舞厅之后一脱外衣,直接就能显出他那苗条利落的好身材来。

漂亮的日子过惯了,他就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哆哆嗦嗦的把小猫托起来,他把脸蹭到了对方那毛绒绒的脊背上试图取暖。

但是一只小猫崽子,又能有多少热量呢?

路上存了一层薄雪,颇为滑溜,所以车夫跑不快。虞光廷坐在后方座位上,就觉着自己这头脸被寒风刮的十分疼痛,而手脚则是根本没了知觉,身体也渐渐有了僵硬的趋势。

太冷了,他简直要忍无可忍的落下泪来。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冻,他甚至以为自己要被活活冻死了!

虞光廷没能捱到火车站,在半路上就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因为发现了一家尚在营业的咖啡店——明黄的灯光从大玻璃窗中整齐的映射出来,在这寒冷漆黑的冬夜中,立刻就让他联想到了一大杯热气腾腾的橘子汁。

下车的时候他已经是在哭泣了,泪水凝成了霜,糊在了他那乌浓的睫毛上。他像往常一样把手伸进了裤兜里去掏钱,然而手指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还不如个猫爪子灵活。

他着急了,当真像小猫似的在裤兜里用力一刨,结果把兜内所有的钞票都抓出来拨到了雪地上。幸而那车夫还是个厚道人,知道他这是冻狠了,就蹲下来把那几张零碎钞票捡了起来,留下车费后把余下几张钞票平平整整的塞回了他的衣兜里:“您先生还是多添点儿衣裳再出门儿吧,这时候冷的能冻死人,您这打扮儿不是开玩笑么?”

虞光廷没回答,转身抱着小猫就冲进了咖啡店里去!

咖啡店不大,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套白色桌椅,也没什么客人。一名衣着洁净的白俄伙计站在玻璃柜台后面,目瞪口呆的望着虞光廷这位不速之客。

虞光廷现在看起来是非常的可怜狼狈——他眼含泪光,脸蛋通红,浑身上下只穿着一套不甚平整的西装,上衣没系扣子,衬衫下摆还雪白刺目的拖在裤腰外面。除此之外,他那鞋带也是长长拖在地上,腋下还夹着个眯着眼睛的小黄猫。

白俄伙计约摸着这人不能是打劫的,于是就用中国话犹犹豫豫的招呼了一句:“先生,欢迎光临啊,您请坐吧。”

虞光廷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果然自找地方坐下了。

白俄伙计走过来送上菜单,同时继续观察着虞光廷,心里就感觉这青年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流莺,而且还是受过虐待的,漂亮的羽毛都被拔乱了。

虞光廷没看菜单,直接用英文说了一句“咖啡”,然后就把双手交握在一起,用力的揉搓起来。

白俄伙计躬身答应了一声,夹着菜单昂首挺胸的离去了。

片刻之后,白俄伙计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过来,盘中放着咖啡牛奶方糖,散发着热汽腾腾的甜香。

虞光廷等的就是这个,如今一见,心都慌了。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他刚要抬手调制咖啡,不想眼前忽然又多了一只红色的暖水袋。

他沿着托住暖水袋的那只手向上望去,结果就看见了白俄伙计那张和善的笑脸。

虞光廷这回真是感激涕零了。一把接过热水袋,他带着哭腔说了一声:“多谢,你真是个好人!”

白俄伙计站回柜台后面,很闲适的用毛巾擦餐具,偶尔抬眼望一望店中这位唯一的客人,结果就见他用热水袋贴了脸蛋贴胸口,而那只小猫也跟着乱蹭,想要借一点余温。

虞光廷喝了那杯滚烫的咖啡,然后就觉着自己又复苏了。

复苏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衣兜里的那几张钞票拿出来点清了数目——结果是很令人沮丧的,他发现自己如今的资产仅够付账;而即便自己可以忍受寒冷步行前往火车站,那也无钱购买车票回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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