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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珀(249)+番外

瘴气来势汹汹,威胁了整面山坡上的一切活物,包括国际纵队和段家卫队。岩温等人被迫在一处僻静地点暂作休息,片刻之后启程再走。如此反复了许久,他们终于是迷路了。

他们在大山里转惯了,偶然迷路也不是很怕,吃饱喝足后继续上路,别着急,总能再回到正途上去。可是段珀负伤了,那血没完没了的流个不停,他们没法子不着急,可又是越急越乱。

最后,在傍晚时分,他们约摸自己是走到山林边缘了,而且有了鬼打墙的征兆,就在一处小山包上停了脚步。岩温把段珀放到草地上趴好,随即蹲下来,先去看了他的伤情。

子弹打在了右小腿上,就在腿肚子的正中间,不偏不倚。岩温用匕首割开了那血淋淋的裤管,只见那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因为不是贯通伤,所以那子弹必然是藏在肉里、卡在骨中了。

岩温不能就这么马马虎虎的给他胡乱包扎上——凭眼下这种天气,伤口过不了多久就会溃烂。可他不是医生,眼下又只有一把匕首和一双手,怎么办?

段珀在哭,一边哭一边颤抖,涕泪横流的回过头来望向岩温:“子弹还在里面,是不是?”

岩温点了点头。

段珀呻吟了一声,眼前忽然闪过了副官长的身影——副官长当初伤的是手,可是烂来烂去的,半条手臂都没有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段珀的灵魂。几近绝望的向岩温伸出一只手,他咧着嘴一边哭一边含混说道:“把子弹挖出来……给我上刀伤药……快点啊……”

岩温屏住呼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探头正视了段珀,神情漠然,眼神雪亮。

段珀的手落在地上。在极度的痛苦中,他忍无可忍的薅起了一把青草,哭的声音都变了:“呜呜……我不能没有腿……快点,让人按住我!”

段珀敢忍耐,岩温就敢动手。

几名卫士当真走上前来按住了段珀,有人将一块洁净手帕卷起来塞到了他的牙关中。段珀看不到后方情景,就觉着自己的脑袋快要疼的爆炸了,至于小腿,他则是根本不敢去想,他还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

岩温跪在地上,用打火机的火苗反复燎了匕首刀刃。军中常见的刀伤药粉,往日常用结实的小塑料袋装好分给士兵的,如今也被卫士们贡献出来,摆放在了一旁。

然后岩温放下打火机,对着段珀的小腿动了刀子。

段珀的额头上浮现出了青筋,一张脸则是白中透青,不是个人色。压抑的惨叫从喉咙里扭曲传出,再被手帕堵回喉咙里。在痉挛一般的恍惚中,他只感觉正有一副火焰喷射器对准自己的伤口持续喷火——三千度的火焰,还没来得及发展壮大成一团烈火,便被他的伤口尽数吸收了进去。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奋力喘息,因为害怕自己一口气呼出去,就再也吸不进来了。

岩温心疼段珀,知道对方快要疼死了,但他这人就是手狠。段珀在卫士们的按压下已经呈现了抽搐的状态,可他还是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指头插进对方的伤口中,毫不含糊的强行抠出了子弹。

帮忙的卫士递过来一小瓶酒——就是山中常见的果子酒。岩温刚要用这瓶酒给段珀清洗伤口,然而心中一思忖,他把酒又递了回去。

他感觉果子酒还是不大干净,怕弄巧成拙,反倒不好。

刀伤药粉被成把的洒在了段珀的小腿上。一名卫士的衬衫是所有人中最雪白最洁净的,这时就被撕成一条一条,当做绷带使用。

段珀疼的晕了过去。

这时那果子酒派上了用场。岩温把段珀抱在怀里,将瓶口贴到了对方唇边,慢慢的倾倒。

段珀没什么知觉,果子酒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岩温见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喝了一口,而后低头哺给了段珀。

他是不懂得世间法则的,也不需要去懂。他得让段珀咽下几口又酸又苦的果子酒,这东西有刺激性,能够提神。

旁边的卫士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搜索身上食物,要在这傍晚时分填饱肚皮。

岩温一直抱着段珀,抱到凌晨时分。

段珀微微的有点发烧。岩温像狗一样屡次抽动鼻子去嗅他那条伤腿,结果每次都只嗅到了淡淡的药粉味和血腥气。

这样很好,起码能够证明伤口没有很腐烂。

在天色蒙蒙亮之时,他背起昏昏沉沉的段珀,招呼同伴又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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