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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17)

作者: 画七 阅读记录

直到出了建章宫,秋日的暖阳撒在衣裳袖袍上,罗笙想想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藏着这般见不得人的心思,不由得摇头笑了笑,但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随帝,想到了大和。

若是漠北没有攻进大和的皇城,若是随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君主,现在的他,也该坐上了首辅的位置,鹿元欢也早已经嫁进了罗府。

他的年龄大了她许多,她嫁过来又是续弦,必定招致许多闲言碎语,但他不会委屈了她,后宅清净,夫妻和睦,平日必定也是百般纵着宠着的。

可木已成舟,她此刻在宫里艰难求生,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连个公道也不能为她求得,生怕被年轻的帝王看出了心思,再给她难堪与羞辱。

罗笙一走,严褚的脸色立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二话不说,抬脚行至殿门口,被迎面的风一吹,立刻就想起了那日他离开琼玉楼时说的话。

自个打自个脸这种事,成武帝是没脸做的。

他负手沉思片刻,冷着声朝元盛吩咐:“将今日进琼玉楼的都带到建章宫来,朕要亲自问问,太后究竟下的什么令。”

这竟是连太后都恼上了。

元盛心里唏嘘,又听严褚再次开口:“将鹿元欢抬过来,命太医全部来建章宫诊治。”

不看着人,他心里到底不踏实。

他记着,她是最怕疼的一个人,就是被玫瑰尖的刺扎一下,也能吧嗒吧嗒直掉眼泪,此番受了这样的委屈,还不定心里怄成啥样。

说来说去,总归是他放不下。

就连替她出头,都成了潜意识里的一种习惯。

严褚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绣金边的袖口祥云拂过精致的小香炉,他将棋盘上最后一颗白子捡起,道:“去慈宁宫将太后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大概是史上最惨评论区了,清一水的求撞头,更过分的是还要我撞头,画七七撞了头可没人疼啊。

第10章 我疼

十月,建章宫院子外一排的桂树都开了花,馥郁的香气传出些距离,又因着昨夜的一场风雨,细细碎碎的小花铺了青石路一层,暖光撒下,琉璃砖瓦泛出七彩的色泽,于是这深宫也多了独一份的温柔。

两盏茶的功夫后,鹿元欢被抬着先进了建章宫,那圈缠在额上的细布太过惹眼,严褚一看,眼底的暗色又聚了三分,他负手立于床前,声音暗哑,问跪在踏板下凝眉不展的太医:“公主到底如何了?伤情严重与否?”

那太医便甩了甩软袖恭肃地回:“人的后脑脆弱,公主撞上柱子的力道又着实不轻,微臣已为公主止了血,只是有一点,也得等公主醒来臣才可下定论。”

严褚居高临下地望着床榻上脆弱得像水晶一样的人儿,终是微微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那圈触目惊心的细布上,声音冷得寒冬腊月刮过的旷野北风,“哪一点?”

“臣所见过的病患,有几例也是伤了后脑,醒来后各自的症状表现也有所不同。”那太医皱眉凝思,而后接着道:“有的醒来后失了明,有的则变得痴傻不认人,自然,也有仅仅受了些皮肉伤,生活无碍的。”

这太医院院首医术高湛,说话也直言不讳,“不过依微臣看,公主伤势不轻,且后脑还留有瘀块,这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严褚手指尖划过她吹弹可破的娇嫩脸颊,酥麻的感觉一瞬即逝,他深深瞧了眼此刻纯良温顺的女子,转而收回手,因为怒气,声音极低极哑:“苏家的人呢?怎么朕如今连个人都请不动了?”

元盛心头一凛,往日万岁爷因着太后的关系,对苏四姑娘这个表妹是比旁人多几分耐心的,虽然统共也没给几个眼神,现在倒好,直接称苏家的人了。

等会要来的苏家人,可不仅仅只有苏四姑娘一个。

元盛于是赔着笑做和事佬:“琼玉楼与建章宫有些距离,苏四姑娘又受了惊,只怕是会慢些。”

严褚眉头越皱越紧,瞧着太医开出的方子,负手冷嗤一声,“这躺着的都到了,那走着的却迟迟不见人,是否要朕将她腿打瘸了抬进来?”

元盛噤若寒蝉,缩了缩脖子再不敢接话。

严褚瞧着床榻上的人,再想想太医方才说的那几种可能,攥着佛串珠子的手紧了又松,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绷得极紧,眉宇间皆是冷然怒意,说不准哪一刻心中的弦就会猛的断裂开来。

他情愿鹿元欢对他冷眼相待,恶语相向,也好此刻动也不动地躺着来得容易叫人接受。

在情之一字上,成武帝着实熬得极苦。

没过多久,苏四姑娘和太后同时到了建章宫。

殿中的墨竹香悠远绵长,淡而不散,紫檀边镶牙罗汉竖屏后,男人身躯高大笔挺,下颚微抬,露出半面坚毅而冷硬的侧脸,不怒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