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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38)

作者: 画七 阅读记录

从他的角度看,这两人挨得极近,郎才女貌,宛若一对璧人般,若不是九公主与皇帝不和的传言屡屡传出,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人竟是貌合神离,各有各的心思。

这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子干燥的暖棉香,与严褚身上那清冽的竹香分庭抗礼,各占半边,元欢嗅了嗅,有些不喜地皱了皱眉。

她动了动身子,左手微抬,向一旁摸索。

元欢虽然撞了头失了忆,但有些常识却刻在了脑子里,就像此时,她便十分自然地想要起身离开,一则因为后宫不可干政的规矩摆着,二则因为她对这人打心眼里的反感不喜。

清茶见她抬手,赶忙倾身过去,只是还未来得及握住那只莹白小手,就见皇帝望来,手掌朝外,漫不经心地一扫。

她于是了然,与同在一侧伺候的桃夏对视一眼,默默躬身退了下去。

严褚漆黑的眸底浅淡一片,他抬手轻摁住元欢伸在半空些微冰凉的小手,又因忆着她一个时辰前控诉他的话,声音温淡:“眼睛瞧不见便别想着乱跑。”

磕着碰着又不得了,那金豆豆不要钱地掉,她自个又不长记性,有了第一回 就有第二回,心疼的还是他。

话落,见她还是不安分,安抚地拍了拍她后背,像是知道她心中顾虑般,道:“你就在这坐着,谁若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朕绝不姑息轻饶。”

尚留在此处伺候的,仅剩下元盛一个,他听着这近乎警告的话语,左右眼皮子都狠狠跳了几跳,若不是罗笙还在,他险些原地跪下请罪。

他简直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皇上跟前告了他的小状,这两句话简直明显至极,意有所指,总不可能是对着首辅和九公主说的吧。

罗笙瞧着眼前这般场景,低眉浅浅饮了口清茶,无声哑笑。

还未到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下边也没有万事俱备,加之他本就是个十分理智,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绝不会轻举妄动的,因而心思藏得极深。

见了眼前这般场景,突然心安。

那是怎样的一种隐晦心思呢?

两人越是意见产生分歧越好,仿佛只要元欢没有真心实意地依赖、信任成武帝,他便可以横插一手似的。

这四年来,他曾匆匆见过元欢几面。

几乎每一回,她都对严褚冷脸相待,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至于他这号曾经几乎成为她夫君的人物,则早就被忘到了脑后。

只是这一回,终究不同。

搭在元欢手背上的大掌温热有力,那上头的温度如岩浆般烫进了心底,她姝艳的眉目攀上一缕缕笑意,像是花丛中开得最盛的一朵秋蔷薇,微一点头颔首,便是万般乖巧怜人。

严褚勾唇,极散漫地看向罗笙,眼皮子一掀,聊家常一般不咸不淡地问:“西街罗府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罗笙早料到他会问这个。

京都有两个罗姓家族,一个是户部侍郎罗杰一家,另一脉便是作为内阁首辅的罗笙一脉,但这两家,却又是沾亲带故的无数牵连纠葛。

罗杰与罗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因早年政见不和,早早的分了家,各立门户,分明同朝为官,却颇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其中原因,两位当事人皆缄口不言,任旁人如何猜测,流言风语传遍了京都,也没见有出来辟个谣的。这时间长了,两位官越做越大,这事便也没人提起了。

严褚曾颇有兴趣地问过两句,被罗笙一句含含糊糊的与亡妻有关搪塞了过去,他身为帝王,天下太多事需要他管,实在是没心思费在这等后宅阴私斗争中。

这次发问,也是因为罗杰后宅现有异常。

连番追查下去,那罗家突然出现的庶子身份明明得很,连幼时曾寄养在何处,恶疮由何而来都清清楚楚地写着呈了上来,严褚不过匆匆扫了一眼,便觉出些许端倪来。

太详细了,详细到甚至挑不出一丝毛病出来。

倒像是预料到会有今时今日这一出,早早的就备好了这些只等宫里下来的人勘察。

涉及此事,罗笙敛了神情,嘴角微动,声音温润:“臣与罗侍郎之间的关系早不复从前,至于这平白冒出一个侄子,臣也是近些时日才知。”

“陛下觉得此子有问题?”

严褚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清冷的面庞上无波无澜,也不知是不是顾忌身边小小的人,声音比往常低沉了好些,“莫和与朕的亲卫一直在调查那些人的下落,那些人几年隐匿下来,如躲在暗处的老鼠一般,踪迹难觅,原以为是安分下来了。”

“朕前段时间得到暗报,有人已经进了京。”严褚冷嗤。

罗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不是为了那素未谋面的侄儿,而是因为严褚这番毫不避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