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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池的王八少女(103)

他们心中惊惑至极,昨日将他殴至半死,面目已不能见人,遑论水底求生。

怎才一夜,他又重返船舱,行动稳健,面庞舒朗,仍是芝兰玉树之姿,与往常无异。

方行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波澜不惊道:“是不是好奇方某为何还活着?”

“哈?方兄所言何意,”玄袍男子勉力维持着面色:“说笑么,你人就在此处,当然活着。”

方行简微酌一口:“我方才在门外听见的,可不是这些。”

玄衣男子道:“那只是我们揣度,只是整日船中都寻不见方兄,一些臆测罢了,请方兄还莫见怪。”

席间同行的考生文士不在少数,有人已明白大概,冷眼相看,不予置评。

有人仍懵着:“方兄且将话讲清。”

方行简唇角微扯,望向黑衣男子:“昨夜几人来我房前,言邀赏月著文,却是对我释以暴行,丢入江中。”

他目光扫过其余几个,平淡却有力,不容对视。

一席话毕,厅里嘘声无数。

“你瞎说,”有人面红脖子粗:“若我们真做了这些,你为何还跟无事人一般?”

方行简搁下酒杯:“朗朗乾坤,举头三尺有神明。”

“是真的……是真的……”角落那人脸色惨白,吓到不能动弹,一直喃喃自语。

“你放屁!”黑衣公子突露粗鄙之语,让在场部分文人皱眉嫌恶:“血口喷人,可有证据?方行简,你的确才思敏捷,但我看来全用于妖言惑众了吧。真是可笑,你好端端的,一个无恙之人,竟也说得出这些诳语?当在座各位都有眼无珠?神明,我看哪位神明会无故帮你!”

话音刚落,船身剧烈颠簸。

浪涛起伏,飞沫四溅,众人惶惑站起,扶住墙面才能站稳。

下一刻,风起云啸,如孤魂呼号那般穿堂而过,厅内灯盏尽灭,黑夜吞噬万物,周遭一下子又静了。

众人惊魂未定,唰啦——有雨迎头浇下,将当中几人淋透,他们吓到疯癫,鬼哭狼嚎冲上甲板。

可这水柱似认准人一般,走哪跟哪,无处可逃,接连数次,冷冰冰将他们冲倒。

他们狼狈不堪,长衫裹在身上,连滚带爬,拼死竭力往栏杆边爬行,依次翻身跳江,渴望生路。

可哪还有生路,浪头如尘暴,直接将他们撂回去,埋进水底。

方行简也有些惊诧,但很快明了。

舱外逐渐失了声响。

方行简心叹一息,走到墙边将灯盏燃明。火光映亮了他的面庞,剩余人向他望去,男人立在那里,似镀金身,有如神祇。

——

船身重归平静。

小厮来厅堂点灯,不知何故,众人都敬畏地盯着一个书生,一声不吭。

他冲大家微微颔首,拂袖离去。

一出船舱,方行简神色立马焦急起来,四处逡巡找人。

突地,途经一处角落,有人扯住他衣袖。

他回首,见到了晦昧处的女孩。

她白嫩的小手立即放开,匆忙瞥他一下,又垂了眼。

方行简盯着她头顶:“你做的?”

他音色喜怒难辨,玄龟也不知自己是对是错,只支吾回:“是……我。”

方行简心潮澎湃,千言万语却无法详说,最终只叫了下她的名:“涴涴。”

“哎!”她依旧应得那么认真,那么欣喜。

他想到一事,手揽进宽袖,取出一簇东西,交给她道:“险些忘了。”

玄龟垂眸,那是一束小花,花瓣半透,有粉色有靛蓝,青叶点缀其间,被他用藤蔓扎好,搭得很漂亮。

她不由失神。

见她不接,男人也有些局促:“不知你喜不喜欢这些,方才在你背上采的,你别介意……如果……”

玄龟面红耳热,双手唰得抽回那束花,悄悄捏紧。

她扬脸看他,直白道:“我喜欢的!很喜欢。”

方行简也注视着她,女孩眼底亮晶晶,喜悦都要溢出,仿若盛不下的漫天星河。

她在笑,远比手里花美好。

他心神一动,低头吻她唇角,等自己也反应过来时,人已震怵到如同石化,一动都不敢动。

她错愕地瞪着他,眼圆圆,眉弯弯,不明所谓。

方行简胸腔如被扼紧,此举太过孟浪,都怪他现下过于心荡神驰,情难自已,才这般莽撞。

半晌才能开腔,他唇舌打结:“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以身相许行吗?”

玄龟见他完全不似方才厅内那般从容稳定,不免担忧:“你怎么啦?以身相许是甚么意思?”

他难以启齿:“就是……一位男子倾慕一位女子,愿将自己此生奉献与她,与她相携到老。”

玄龟这才明晰,脸蛋一下红透,不可置信问:“你倾慕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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