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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池的王八少女(105)

殊不知,府上早已金屋藏娇。

最美的花苑,最好的厢房,都安在她那院。

大人每每回府,都要捎上几盒小食,待她那用膳,品茗,待至天明。

仆人婢女均不知这位小姐家世如何,只知生得格外明丽,性情也有些不羁,偶有任性大人也不以为意,放心尖上宠,任何人都放不到眼里。

他们都以为她与大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初赴考就陪大人来了京城。

这些揣测持续到云县的娘亲被接来府上。

姜氏闲时问起儿子婚娶之事。

有下人云大人独宠一位叫涴涴的小姐,不知在云县时,是否就跟大人打小交好。

姜氏言并不认得这姑娘,中心奇怪,便遣人邀她一见。

姜氏在正堂等了许久,饮完三盏茶,都不见半个人影。

被轻慢的姜氏心火难抑,亲自前往汀兰院。

一脚刚踏入,就见水榭里躺着个女孩儿,于藤椅半躺,双腿翘在石桌边,将一粒芸豆抛入口中,咯蹦咀嚼。日光下,她衣摆流动,肌白似雪,面容极为亮丽。

可再美也无法修饰这般粗鄙言行。

她直奔亭中,问她是何人。

那姑娘半睁开一只眼,望向这中年女子:“我还没问你呢。”

姜氏放声示威:“我是方行简的娘亲。”

姑娘闻言,才稍给些面子的直起身,搭了搭腮:“我是方行简的——”她扬唇吐出明快二字:“婆、娘。”

她言辞露骨俗陋,在场人均暗唾她不知羞。

姜氏身侧婢女问:“夫人在前厅等你好久,你是何态度?”

姑娘笑了下:“我又不认得她,为何她讲要见我就得去见?”

此言一出,四下倒抽冷气。

婢女正声:“他日你若嫁于少爷,你也得尊称她一声娘亲。更何况你如今都未跟少爷成亲,就自称是少爷婆……发妻,奉劝你莫要再如此恣意妄为,玷污了少爷名声!”

姑娘蹙眉:“你们好生奇怪,婆娘二字可是方行简先拿来叫我的,他整日没事儿便夫人,娘子,太太,爱妻,婆娘……的唤我,听得我耳朵都要长茧。我不过是听着这词最为顺耳,拿来自称怎么就不对了?他先提的,你们要问罪可去找他,可千万别再来打搅我。”

下人们纷纷掩嘴偷笑。

姜氏气到胸痛,想斥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最后长袖一拂,掉头便走。

晚间,考虑娘亲初来乍到,方行简未去汀兰苑,陪着姜氏用晚膳。

未动筷子时,他留意着一桌的珍馐佳肴,忽而开口提议要不要叫涴涴来一道吃。

姜氏闻言,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位阿娇——我可请不动。”

方行简淡笑:“您见过她了?”

姜氏不语,兀自执箸,面色比夜寒凉。

方行简看向她身畔婢女:“我娘怎么了?”

那丫鬟左右为难,但见少爷容色微敛,不怒而威,只得一五一十将下午之事全盘托出。

众人屏息凝神听着,一动不敢动。

本以为他会发怒,却不想大人竟旁若无人朗声大笑起来,甚至于呛到自己,连饮几杯茶水才止住咳嗽。

他一言不发,再不提此事,夹了些荤食到姜氏碗中:“娘,你吃。”

他若有所思,唇边笑意不减,仿佛他们口中的不敬之事并未触他丝毫霉头,反倒叫他万分愉悦,回味无穷。

见儿子喜爱得紧,姜氏也相当困惑,只问:“这姑娘打哪来的?家住何处?你总得让我知晓一些吧,不过进京一趟,不明不白就多了个奇怪女子,倘若你今后真要娶她,以你现今官职,她也必须得有个不错的来路,才好入我们方家。”

方行简舀汤未语。

“子复!”姜氏啪一下搁了筷子:“你实话跟我说,她是甚么人?难不成是你路上捡的?”

方行简口吻随意:“你就当是我路上捡的好了。”

姜氏诶了一声:“不会是歌妓吧,还是村妇?儿啊,你可得跟娘亲讲清楚,你如今初入官场,名声显赫,又无靠山,暗地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等着看你栽跟头,你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让人抓着把柄,叫你再无翻身之日。我看这姑娘行事跋扈粗鲁,怕是今后会拖累你。”

“别问了。”锃一下,方行简不耐烦撂勺。

姜氏心急如焚:“那你倒是告诉娘啊,她到底是甚么人。”

方行简容颜清肃:“娘,她是我永生都配不上的人。”

姜氏失语。

一圈下人也暗惊不已。

这涴涴小姐到底是何等手段,竟把大人迷得这般神魂颠倒,三迷五道。

且不论大人是何等惊才绝艳,意气风发,就说当初登科折桂,满城女儿见他倾心,怎还会有他自觉配不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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