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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池的王八少女(152)

郁太太:“中间。”

玄微一页页快速翻过,有风洒到她睫毛上,的确,前面笔迹工整娟秀,后半程都是冰冷的空白,就像它主人过早香消玉殒的生命一样。

郁笛的钢笔字很漂亮,有如天赐,完全不似出自低龄孩子之手。

「3月22日,晴朗。

周五去学校路上,外面花开得多好看呀,油菜花跟黄毯一样,还有麦草,风吹着,像青色的奔浪,每年春日都要被家乡惊艳,仿佛与她素味蒙面。

那天上午有一节美术课,教的是水墨国画,涂着那些黑黑白白的山和云,我却想,外面的春景不用色彩画下,那该多可惜。

我跟周先生学了些油画技法,爸爸也夸我功底见长,还把我那幅拙作上墙,我心里很得意,但也愧疚得要死去了,又不是大师,瞎涂乱抹也敢高挂厅堂,我自己都看一次笑一次,倘若亲戚朋友过来,他们看到了也会直乐吧。

可还是想画,所以下课就去找周老师。

我问:“老朋友,周末有安排么?”

周老师说:“小朋友,周末看你安排。”

我说:“老朋友,我们去写生行不行,我把我颜料带上。”

周老师说:“小朋友,我看行,那我备好画布和画架。”

我太开心了,脑子里一下子就涌现出计划:“那就……周日吃过午饭,在我们的专属小坐标碰头,你看如何?”

周老师比我还痛快:“没问题。”

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写生。

昨儿一天,真是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在期待今天。我又可以作画啦,想知道爸爸这次又要挂在哪呢,我看挂我床头最好,这样我每个梦乡也都会四季如春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枚硬币

除了郁笛的日记本,郁夫人也给他们取来她的相簿, 里面有郁笛婴孩期到少女时代的照片记录。

有日常生活里的随手拍, 也有照相馆构图精巧衣着考究的写真。

郁笛完美遗传父母优点,眉眼清灵, 发型也很前卫,齐刘海高过眉毛,发梢微有些卷。

她从小就很爱穿裙子, 各种款式,色彩鲜亮, 就像她笔下的景致一样。

所有照片里, 她都是笑着的,或斯文轻抿,或咧唇露齿,神态间盈满了对世界的明闪爱意。

玄微和陆晅坐在一起,一页页往后翻阅, 有身临其境之感。

他们视线驻留在其中一张合影上。

那是郁笛与一位男性的合影, 男人不算年轻,应有三十岁了, 衬衣西裤,戴着副半框眼镜, 相貌俊秀,笑容彬彬有礼。

他有些高, 郁笛个头都不及他肩膀, 她比了个V, 还做对镜头挤眼吐舌,整个人都很放松,很鬼马,有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灵动。

郁月白立在他们身后,似乎料到他们要问什么。

所以玄微才一回眸,他就开口道:“是周老师。”

玄微点了下头,问:“他当时多大?”

“四十多岁了。”

陆晅道:“看起来不像。”

“他人是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

玄微将剩余的翻完,没有看到更多合照了,她阖上相册,问了个大胆的问题:

“你们女儿喜欢过空弥吗?我是说男女间的那种。”

郁月白微微捏紧拐杖。

郁太太一怔,沉声:“我想,应该没有,她在世时的日记我们都读过,两人关系亦师亦友,她一直叫他老朋友,此外应该就没有更多东西了。”

“空弥呢?”

郁太太小幅度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重要吗!”郁月白重叩一下地板,释出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关系,他都把我女儿害死了!”

老人又腾出一只手抹泪。

陆晅将那本相簿叠放到一旁:“郁笛生前最后一篇日记显示她跟空弥约出去写真,那空弥赴约了吗?”

郁太太抵着鼻头,眼眶又慢慢红了:“他去晚了,给警察的笔录是那天中午家里突然有学生家长造访,他脱不开身,那时候通讯又不像现在这么方便,后来那家长也做了人证。”

郁太太又悲又愤:“但也跟他有脱不开的干系。”

玄微皱了下眉:“真正的罪犯是谁?”

郁太太涕泪横流:“镇上一个人,二十二岁,一直没上过学,也不工作,游手好闲,大家都敬而远之。后来枪毙了,但有什么用呢,也换不回我苦命的女儿了。”

“也怪我们,太宠着惯着小笛子,平常工作又忙,让她都没什么警觉性。”

郁太太扶着墙壁,忽而自责到直不起腰。

郁先生踱过去,抚拍着她肩膀,试图将妻子从这种情绪中拉出。

玄微看了会他们,取出手机:“我可以拍一张郁笛的相片吗?”

郁月白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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