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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恩爱(28)

扭头在凌云志的脸上亲了一下,小海棠知道家里现在坐吃山空,前途其实很渺茫。可她满怀勇气,只因为身边有个凌云志。多少年了,没人爱没人疼,她不怕苦不怕累,只要身边有个心里的人,一路陪着她。

凌云志看着小海棠的黑眼睛,一颗心变得很软,在胸腔里飘飘地荡漾。原来倒是没有这么爱她,大概是因为患难见真情,他没想到小海棠会对自己情深似海。他忽然羞愧起来,红着脸微笑:“唉,我对不起你。”

小海棠知道他的意思:“这有什么?逃难过来的夫妻多得很,难道全是男人对不起女人?”

凌云志抬手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头发又黑又厚:“你年纪小,不该受这个罪。”

有了他这句好话,小海棠低下了头,一颗心欢喜得开成了莲花。凌云志能有这个心思,她死都不亏了。

“都十八了,小什么小。”她咕哝着说话,“你当我总是十六岁?”

凌云志探头轻轻吻了她的头发:“年后我会出去寻找工作,事已至此,我是一定要振作起来的。”

小海棠听了这话,心里不是很信。从北至南这一路逃难过来,她可是见够了凌云志的本事——娇气,懦弱,不添乱就是好的。

小海棠对于前途并没有主意和计划,只想先过完这个年。关孟纲在正月十五那天又来了一次,提着点心糖果,宛如一尊笑嘻嘻的瘟神,似乎专门是来惹人厌烦的。这回凌云志没理他,小海棠也不理他。可是一味的不理睬也不奏效,关孟纲没家,在哪里都坐得住,可恨得简直无法言喻。

小海棠又怕他非礼自己,又怕他殴打凌云志。想要喊人报警,又怕他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颇为惆怅地吃了一顿晚饭,她忽然变了念头,心想这叫什么世事,好人倒被坏人给吓住了。

关孟纲不能赖在凌家过夜,吃过饭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去了。小海棠掩上房门,口中嘀嘀咕咕地骂了几句,又对凌云志抱怨道:“这叫什么东西,还盯上我们了!”

凌云志没什么可说的,只道:“明天我就出门去找工作。如果手头能够宽裕一些,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住,让他找不到。”

凌云志说到做到,翌日清晨,他吃了一些关孟纲带来的点心,然后果然穿戴整齐地出了门。小海棠本想跟着他走,可是一转念,又觉得不对——丈夫寻找工作,身边跟着太太算什么?

凌云志怯生生地出了门,中午没回来,下午四五点钟才到了家,神情悻悻的,告诉小海棠:“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机关是一概不要人的,买卖铺子里又是只招伙计。”

小海棠打发他吃了晚饭,又端来一盆热水给他洗脚。凌云志乖乖地坐在床边,两只手松松地握成拳头放在大腿上,像个最乖的小男学生,只是垂头丧气。

第二天,他又出门去了,下午依旧是无功而返,因为皮鞋穿着不大合适,所以还磨破了脚趾头。小海棠去向房东太太要了一点白药,给他涂在伤处,他穿着一身卫生衣裤,赤脚坐在床上,低下头一声不吭。小海棠弯下腰凑近了一瞧,发现他正蹙了眉头撅嘴。

小海棠心里有数,自知近来不会饿肚皮,所以不是很犯愁。搂住凌云志左右 摇晃了几下,她心里爱他爱得要命,恨不能狠狠咬他一口,忽然又想起素心、曼丽和怡萍——生活中没了这三根眼中钉,感觉真是妙极了。

“晚上想吃点什么?”她哄着凌云志,“热汤面好不好?”

凌云志挣开她的手臂,向后一仰躺下去,又翻身滚到了床里:“不饿。”

小海棠看他耍起了少爷脾气,也不恼火,抱着手臂站在床边:“不吃可不成,当心夜里饿得睡不着觉。要不然我给你煮点稀粥?”

凌云志不耐烦地一蹬腿:“你少管我!”

小海棠转身向外间走去:“这男子汉大丈夫,真是给脸不要脸!”

卧室的小洋炉子已经挪到了外间,小海棠自顾自地煮了一锅热汤面。慢慢地盛了一碗端到卧室梳妆台上,她走到床边俯下身去,对着凌云志的屁股拍了一巴掌:“起来吃面!”

凌云志坐起来,没说话,讪讪地伸腿下床坐到梳妆台前,默默地把一碗面吃了个精光。

如此过了一夜,翌日清晨,凌云志默然出门,又寻觅生路去了。

小海棠在家里洗衣裳,洗得很卖力气,汗水顺着额角鬓发往下淌。凌云志爱干净,换衣裳换得很勤,小海棠总想让他周身舒服一点,所以宁愿把那几件衣服翻来覆去地天天洗。正是嚓嚓地大揉大搓之时,窗外忽然“呜”地起了一声大响,尖锐刺耳,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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