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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82)

聂人雄听了,不禁一笑。小铃铛也跟着笑了,一边笑一边用力清了清喉咙——她不是故意学猫叫,她方才是紧张了。

聂人雄回到承德,立刻调出一万两烟土,秘密送给了马伯庭。那马伯庭并无骄人之处,如今瞄上了总统大位,自然需要上下安抚人心,所以见了烟土,便如同蜂子见了蜜一般,当即乐得喜笑颜开。待到聂军把蔡军打到七零八落了,他才以着政府的名义出面调停,因知蔡君武已经没了势力,故而摆出一张严肃面孔,发出通电申斥蔡氏,又将其一撸到底,撵到天津做寓公去了。

蔡君武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胜败乃兵家常事,所以也无话可说,自去天津租界蛰伏。马伯庭抓住机会,将察哈尔督军一职高价卖出,又得了一笔巨款。而聂人雄没有撤军,悄无声息的占领了察南大片富庶地区。新督军是位纨绔子弟,无非是买个督军官职来抖威风而已,故而随他占据地盘,也不在意。

转眼之间,双十节已过,总统选举一事也就迫在眉睫。聂人雄名义上是京畿卫戍总司令,其实就如同马伯庭的私人打手一般,马伯庭忙碌,他也随着忙碌。而小铃铛人在北京家中,心情倒是安然——聂人雄是不要她,可也没要别人啊!家里除了阮平璋之外,就是他们两个过日子,虽然不成夫妻,然而这样做着伴儿,倒也别有一种静谧的好。

阮平璋百无聊赖,从早到晚的和小铃铛坐在一处耍贫嘴。这日傍晚,小铃铛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前,等着聂人雄回家吃饭,阮平璋见了,就发出嘲笑:“好,要成望夫石了。”

小铃铛梳着男式小分头,两边耳垂闪烁了钻石耳钉。面无表情的横了阮平璋一眼,她低声说道:“我就算成了石头,心里也还有个盼头。你呢?你没钱没家没事业,还好意思笑话我?”

阮平璋在她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笑微微的答道:“我也并非是一无所有——我有聂人雄嘛!凭着我的手段,让他养我一生,还是不成问题的。”

小铃铛冷笑一声:“不要脸。亏得你不是个女人,你要是个女人,全天下的男人都要被你讹上了。”

阮平璋说完那话,也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不大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他抬手摸摸头发:“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说两句好话,让他快点给我派个差使。我年纪轻轻的,干吃闲饭也的确是不对劲。”

小铃铛没理他,若不是脚踝有伤,她真想替干爹把这家伙撵出去。

如此又等了许久,聂人雄依然是无影无踪。小铃铛饿得忍无可忍,只好和阮平璋对坐着吃了一顿晚饭。

聂人雄留在马公馆内,正在享用一顿丰盛晚宴。

马伯庭如今正是处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家中灯火彻夜通明,总有贵客往来。他那内弟苏巡阅使人在西北,不能前来助姐夫成功,便将部下一位赵振声师长派了过来,又送钱又送兵。赵振声师长是位骁勇武将,宛如苏巡阅使的灵魂一般,故而如今到了马公馆,也是很受优待。马伯庭是预备做大总统的人,不好太过屈尊,故而把自己的弟弟马伯堂叫来做接待员。马伯堂是位老花花公子,带着众多姨太太前来赴宴,吃饱喝足之后又要布置局面,打上几十局梭哈。

姨太太们花枝招展,这时坐上牌桌,因知道自家老爷不大管事,所以连珠炮似的抛出媚眼,要同聂人雄和赵振声打情骂俏。聂人雄处在这种脂粉香浓的环境里,本也有些动心,可是放眼一瞧,却又是哪一位也没看上。

这不是说姨太太们丑陋——姨太太们个个都好,都是年轻貌美;可单只是“好”,却还不够。和聂人雄相对的姨太太,是位面若银盆、眼如水杏的艳妆女子,有点薛宝钗的风格。他连着看了对方好几眼,心里就想起了陆柔真。

只想了那么一瞬间,随即念头就转了开。陆柔真让他感到了疲惫——想要把陆柔真从南边抢回来,真不容易,能累死他。

他没有考虑过“抢”还是“不抢”,他只是觉得累。

正在此时,赵振声师长靠上来了。

赵振声师长素来是酷爱男风,不好女色,只是初到北京,没人知道他这癖好。在座众女见他三十来岁,风姿英武,便故意搭讪着同他玩笑;而他见聂人雄是个大号的小白脸,倒是很合自己口味。聂人雄渐渐觉出异常,又不好躲避,只得没话找话,想要岔开他的注意力:“赵师长,你们山西的议员,大概现在也都到北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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