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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雀(11)

作者: 罗翘 阅读记录

一路上,云雀紧紧跟在秦桓升身边,像从未见过世面一样,发出惊叹不已的声音。秦桓升留意到他一直盯着对面的糖葫芦,停下脚步,问道:“想吃吗,我去买一串来。”

云雀摇了摇头,道:“不吃,刚吃饱哪还吃得下呀。”

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不是一两天了。秦桓升直接递给老板两文钱,取下草木棒子上最大最红的一串,道:“吃吧。”

云雀伸手接过,小声道了句“谢谢”。

糖葫芦被裹上层层糖浆,在太阳底下金灿灿的闪着光。云雀看了一会儿,张口咬下。

“好酸!”

他小脸顿时皱起,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糖葫芦,两颗门牙都被酸倒了。

老板一听不乐意了,大声嚷嚷道:“怎么会酸!我家糖葫芦裹的是上好的麦芽糖,山楂采的也是最甜最鲜的,是你自己吃不惯罢!”

云雀拧着眉毛,盯着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百感纠结,半天下不去第二口。

“很酸吗?”

秦桓升突然从他手中拿过糖葫芦,咬下那颗被他吃剩一半的山楂,慢慢咀嚼起来。

云雀愣在原地,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少顷,秦桓升对那老板说道:“确实酸,可以再多裹些糖。”然后偏过头,问云雀:“还吃得下吗?”

云雀迟钝地摇了一下头。

秦桓升无比自然道:“既然吃不下,那剩下便归我了。”

云雀一脸呆滞:“啊?”

秦桓升又道:“浪费是恶习。还是你能吃完它?”

云雀连连摇头,道:“不不,我不吃了。”

说完垂下脑袋,假装没看见秦桓升吃掉自己剩下半口的糖葫芦,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似的,砰砰跳了起来。

糖葫芦铺子旁边是一位卖发簪的老妇人,捂着嘴笑道:“这位娘子,你家相公可真疼你。”

云雀脸有些热,慌忙摆手,道:“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相公。”

老妇人诧异道:“不是相公?”

云雀心虚地瞟了秦桓升一眼,道:“不是。”

老妇人来回看了看他和秦桓升,问道:“那你们是……?”

“他是我……”云雀结结巴巴道,“是、是我的兄长。”

秦桓升微微挑起眉,不承认也不否认。

“原来是兄长啊。”老妇人笑了,继而对秦桓升说道:“公子给令妹买支簪子罢,你瞧我家簪子多漂亮,适合令妹这样的可人儿。”

云雀一听急了,“我不是女……哎呀!”

秦桓升把他拉到身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心,问道:“您可有推荐的?”

老妇人一看来生意了,脸上的笑容更甚,马上热情地介绍起各式各样的发簪——从金到银,从竹到木,从石到玉,款式多到眼花缭乱。秦桓升回头看了一眼云雀,随手挑了几支适合他的。

云雀拽了拽他的衣角,低声道:“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秦桓升回过头,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道:“老人家一把年纪不容易,我照顾她生意罢了。”

云雀松开手,恍然“哦”了一声,心道秦桓升真的是好人。

买完簪子,二人一路从村东逛到村西,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沉,万家灯火尽数亮起。

他们踱步到河边,晚风徐徐一吹,沿岸的几十盏红灯笼轻轻摇曳,明明灭灭的火光像一条逶迤而去的长河,与浩渺天穹连成一片。

繁星坠地,明月高悬。此情此景,云雀情不自禁感叹道:“太美了……”

河中还有几只画舫,秦桓升指着其中一只,问他:“想不想坐船?”

云雀点点头。他现在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想尝试。

秦桓升向远处的船夫比了个手势,那小船随即晃晃悠悠地驶来。

这些船夫只有节日里才能赚钱,每游一次河,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多载些客人。

等了半刻钟,船上坐满人,其中有男有女,十五六人左右。

许是为了助兴,船舫游到河中央时,两个同行的女子唱起了不知哪里的歌谣。

云雀对音律很是灵敏,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凑到秦桓升的耳边,小声问道:“秦大哥,我给你跳支舞可好?”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排距离船尾有一块空地,放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不等秦桓升表态,云雀起身走到后方,把杂物统统移到一边。

女子的歌声婉转悦耳,云雀跟着她们的节拍跳起来。

起初他还放不开,后来意识到秦桓升看不清他的脸,便渐渐大着胆子扭起腰来。

隔着一层头纱,秦桓升的确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看清头纱下的身子,细细的胳膊,薄薄的腰肢,随着韵律一扭一扭,抬手的一瞬间会不经意露出小半截,似乎一手就能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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