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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遗事1931(88)

傅靖远急道:“可我真的对这些事情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我也不想从谁身上捞好处,我-------”

“你同我讲有什么用?如果我是姓崔的,我会以为是你煽动了那些什么团长们闹事造反,然后你递上辞呈,把干系推个一干二净。”

傅靖远听他这样讲,倒觉着有点不服气,心想你是个小心眼的人,所以才能想到这里吧。

荣祥察言观色,知道他对自己的话不甚赞同的,便又笑了笑:“这都是我瞎猜-----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傅靖远答应了一声,终究还是心里不舒服。荣祥看他那烦恼样子,倒有些暗暗羡慕-----在政界的烦恼大都是出于权力的争斗,而他现在的权力,仅限于在酸梅汤和可口可乐之间的选择上。

傅靖远咯吱咯吱的嚼着冰块,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把自己的公文夹拿过来打开:“前几天我把西郊的两幢公馆卖掉了。价钱还不错,一共卖了三十五万。我给你在交通银行存了个折子,你拿着吧。”

荣祥略带诧异的看着他:“好端端的,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

傅靖远笑嘻嘻的坐到他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彩礼!”

荣祥没听明白:“什么礼?”

“人家娶太太,都要送去彩礼的不是吗?”

荣祥醒悟过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偏也正色道:“可我家里很穷,没有嫁妆陪送,怎么办?”

“唉,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也只好捏着鼻子娶了。”

下一秒,他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后脖梗儿上结结实实的挨了荣祥一巴掌。

“哎呀呀……谋杀亲夫么?”

荣祥不再理他,回头把折子递给小孟。

傅靖远没了一大票钱,又挨了一大巴掌,反而心里美滋滋的。他涎皮赖脸的缠在荣祥身上,折腾的自己直冒汗。荣祥自顾自的喝汽水,随他自得其乐的上下其手。小孟站在屋角,低头用小方纸片叠着纸鹤,偶尔抬头,扫一眼沙发上的两个人。

傅靖远觉得很快乐,他把脸在荣祥胸前蹭来蹭去,仿佛一只正在撒娇的猫。荣祥身上有种奇妙的特质,让人有时觉得他脆弱无助,需要保护;有时又觉得他镇定老成,可以在他面前扮一扮无知小孩,以博得他的关怀和怜悯。

荣祥放下空汽水瓶,把手放在傅靖远的背上拍了拍。他想只要这个家伙不啰里啰嗦的讲一些大道理讨人厌的话,真还是个很好的人。自己这辈子,看来也就是这样了------其实也算幸运,如果没有傅靖远的话,自己早就死了------来日方长,就和他慢慢过下去吧!

傅靖远在这里一混,便又混过了五天。到了第六天头上,他派人去打听飞机票,结果被告知,从西安到上海的航线暂时不通,但是可以走从西安到石家庄,从石家庄再转机去上海的路线。傅靖远听了,感觉实在麻烦之至,便把出发之事又向后推迟。

偏在这时,城内的队伍因为军饷不足,又开始闹起事来。崔主席一天几个电话打给傅靖远,要他亲去弹压。傅靖远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一概不闻不问。上面若催的狠了,他索性躲起来,连人影都不露。

崔主席由此恨得心里出血,又不敢轻易对那些丘八大爷们动手,只好心中暗暗盘算,非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

今年的天气,似乎同往年相比有些反常。八月满城热成了火焰山,一进九月,却雨水多的不晴天。

花园府邸地势较高,倒还无碍。门前柏油公路却变成了一条河,水深的没过轮胎。汽车只好从后门出入,然而那里道路泥泞之极,而且还有两个大泥坑。

傅靖远穿了件水手服似的套头短袖棉衫,底下穿了条蓝色运动裤,赤脚站在地上接电话,仿佛一个马上要去参加运动会的男学生一样。荣祥却是衬衫长裤,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吃点心。

“哈,好消息!”放下电话,傅靖远转身跳过来,满脸的笑意:“你猜怎么着?航空公司的赵经理方才告诉我,从西安到上海的航线通了,他已经派人把后天的机票送去我家中。”

荣祥的手抖了下:“那……小孟呢?”

“小孟同我们一起走,宝宝太小了,可以送去大嫂那儿。”

荣祥这才把手里的糕饼塞入口中:“你愿意带着他了?”

傅靖远抬手挠挠头:“实话同你讲吧,先前我是很不喜欢他的,因为你和他的关系太亲近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你把他暴打一顿后,我忽然又觉得他怪可怜的,看他顺眼多了。而且-------”他笑起来:“他这人很全能啊,又忠心耿耿,也许以后可以做我们的大管家,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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