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今天还没醒(51)

虽然知道叶声声就在宁初家里，知道她不会出什么事，可是叶声声不接她电话也不回她信息，甚至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所有事情都由宁初转达，她觉得叶声声这样封闭自己太危险了，而且她有很不安的感觉。如果叶声声真的将自己封闭起来，在失恋的反面情绪里越陷越深，她害怕叶声声会抑郁，她是抑郁症的过来人，她深切知道那是一种多可怕的病。尽管宁初能够很好的照顾叶声声，但是宁初毕竟是男生，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她今天在叶家的书店买书的时候也和叶父聊了一下，叶父也很担心，但叶正行觉得她和叶声声聊一下会比他和叶声声聊好，也害怕自己的关心会给叶声声无形的压力和愧疚，所以她就来了。

“没有，您先进来吧。”宁初让了楚玉彤进屋，然后让机器人给楚玉彤上了杯茶，他则自顾自地去给自己倒了杯石榴水，“声声还在睡觉，没醒。我上去把她叫醒？”

石榴水还是在梦里和叶声声吃饭时的石榴水，此刻喝起来却不如梦里那杯那么清甜，反倒觉得令齿间干涩的感觉有点强烈。

“声声还在睡觉吗？”楚玉彤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八点过半了，现在都没起来，已经要过了早餐的时间了。

宁初端着杯石榴水走到楚玉彤的对面坐下，他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有些泛白，“她昨晚看电影看得很晚，凌晨差不多三四点才睡下的。”

楚玉彤的眉皱得更深了，“让她好好睡吧，别吵醒她了。”

“嗯，也好。”宁初不再做声。

“你这房子挺好的。”楚玉彤环顾了一圈，颇为满意地说道。

宁初知道，楚玉彤在看这环境叶声声会不会适应和喜欢，他一直知道楚玉彤心里叶声声更像是她的亲生女儿，而不是他宁初。他倒也不难过，只是觉得可悲，替楚玉彤可悲，也替他自己可悲。

“是挺好，声声看了也是挺喜欢的。”宁初很是自然地将她想要的答案给她。

“那就好。”楚玉彤的眉间终于都有了些许舒展，“声声的房间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宁初垂眸，眉间不受他控制地颤了颤，握杯的手松了松，只要他的手再轻一分力，手里的玻璃杯一定会“砰”的一声砸在地毯上，水会漫过地毯的纤维，毁掉整张地毯，也极可能毁掉宁初的四年筹谋。

“好。”这一个字沉重得似乎是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压了上去，“在二楼，我带您上去吧。”

不等楚玉彤反应，宁初轻放下手中的杯，尽管很轻，但玻璃杯底与大理石的茶几面还是发出了一小声“噌”，长腿一迈就走向了楼梯。

不知怎的，楚玉彤觉得宁初似乎并不多想让她见到叶声声，但这感觉来得莫名，也不强烈，她觉得是自己错觉了。何况，宁初并没有任何理由不想让她见叶声声。

楚玉彤跟随着宁初来到了叶声声的房间，一路上楚玉彤发现第二层至少有四五个房间，但是房门都是紧闭的。她想，应该有好几间都是客房。她印象里，宁初的朋友很多，对于各种关系都处理得得心应手。

她对宁初的记忆几乎都是在他成年后了，对于宁初的幼年她只记得一点她伤害了他的记忆，那是令她极其愧疚却没法弥补的，此刻她才发现她对叶声声的记忆远超于宁初。她知道宁初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太深太深，尽管她可以不再将自己困在已发生的悲剧里，可是她没法释然，毕竟那些改变了她的一生，甚至说毁掉了她的一生也不为过的。

她想，她和宁初都知道，他们没法成为一对正常的母子。

“声声是醒了吗？”楚玉彤问道，语气里有些不可按捺的欣喜，因为她发现，唯独叶声声的房门是打开的。

“还没有。”宁初提着心，站在门口，并未主动让楚玉彤进到房间。如果楚玉彤进了房间，靠近了叶声声，她一定会看见叶声声身上的传感器。

“门是我刚才开的，我见声声一直没起来，就来看看她，怕她出事。”宁初补充道，他看见了楚玉彤刚才看见叶声声的门是开着的时候的疑惑后转欣喜的表情。

“好吧。”楚玉彤的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失落。

宁初垂着的右手，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打着圈，一圈又一圈地转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指面指纹的纹路。

楚玉彤开始踏步往房间里走去，宁初手里打着的圈转得越来越快了，他开始感觉到了除纹路之外的东西，那是他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手汗。

楚玉彤的速度很快，快到宁初甚至觉得她不需一秒就能走到叶声声的床边；楚玉彤的速度又很慢，慢到仿若电影里的慢动作，以至于宁初能看见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连她的呼吸也能看到。她一呼一吸，宁初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她一呼一吸，也许，他看见的是自己的呼吸，而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