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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宠妻日常(155)

可是,打破那份维持已久的平静,又是那般轻易。他又一次在自己面前受伤了、倒下了,上一次是身体上的伤,这一次,是他无法承受的伤筋动骨的心殇。

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

他凝着她,“给我指条路,行么?要么,你这就杀了我,我受不了了;要么,你告诉我原由,我们一起扛下来。”

她摇头,再摇头,抬手蒙住自己的眉眼,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不哭。”他拿开她的手,抚着她面颊。

不哭,之澄不哭。在金陵,他旧伤发作,陷入长时间的昏睡,每每短暂的醒来,看到她哭,看到她发红的眼眶,便无力又温柔地安抚着她。恰如此时。

长年累月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崩溃。

她抽泣起来,哭得身形失去力气,向下滑去。

他叹息一声,退后一步,把她带入怀里,给她支撑,予以安抚。

没原谅。

只是应该这样做。她是孩子的母亲。

第49章

李之澄终于平静下来。

原冲放开她, 转身走到窗前, 背对着她,“南哥儿的奶娘,她叫阿锦, 服侍你多年。她嫁的人, 是你的小厮兆年。我没记错吧?”

“没有。”

“我不想为难他们, 毕竟, 也是照顾着南哥儿的人。”

“……”

原冲推开窗。将近冬日, 夜间的风, 寒意颇重。可也还好,如何的寒冷,都冷不过回旋在心头的凉意。

他说:“至于你, 我也不知如何对待。我只知道, 不能再与南哥儿分开。要怎样,你说。”

“阿冲,”李之澄语气艰涩,“我们,不能在一起。你要南哥儿,可以。我离开。只要你答应我,不让人知道他的生母是我, 就可以。我……陪伴他的时日并不多,又曾犯下大错,有朝一日,会连累他和亲友。”

不敢说连累他, 她已没那个资格。

原冲缓缓转身,凝住她,视线比风更凛冽,比利刃更锋利,语气比顽石更冷硬:“一个女人心狠起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踱步到西次间,又踱回到门口,“好。我答应,你这就走,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李之澄抬手理了理鬓角,步调虚浮地向外走去,经过他的时候,也只敛目看着脚下。

原冲在一臂之内的距离伸出手,扣住她手臂,“试探而已。我总要知道,你口中的错,会引来多大的祸。”

她转头看着他,又一次,泪眼模糊。

原冲并不看她,扯了扯嘴角,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过往纠葛,加上南哥儿,我已理不清了,如此,就原原本本地告知观潮,让他代为处理。

“在我发话之前,你走不出这所别院。我去外院,你早点儿歇息。”

语毕,他松了手,举步离开,仍是不看她。由此便不知道,此刻她眼中有着多深的惊惧。

.

晨曦初绽之前,孟观潮费了些时间,才消化掉长安告知的一切。

他揉了揉眉骨,“当初随老五去金陵的人,有没有你?”

“没有,那时候小的和长兴、长福办事尚不够稳妥,且在跟着拳脚师傅习武。”长安不等询问就道,“那年随行的,如今都已是在外地的大管事,只每年春节回来请安。”

“无妨,只是想当下弄清楚一些事。”孟观潮一笑,“下衙后我去什刹海,当面问老五就是。去忙吧。”

长安深施一礼,离开孟府时,长长地透了一口气。眼下好了,孟四老爷已然知情,断然不会坐视。有太傅出手,僵局便不愁化解之日。

孟观潮回到卿云斋。时间还早,要循例与幼微用过早膳再出门。

天气冷了,卿云斋提前生了地龙、火炉,室内暖如春日。

徐幼微已经醒了,见他进门后,若有所思,不免担心,“是谁来见你?”

孟观潮坐到床边,敛起思绪,笑了,“你说多有意思,老五已经有个三岁的儿子。”

“啊?”徐幼微惊讶之下,拥着锦被坐起来,“他与李先生……这可怎么好?”要是未成亲却先有了孩子……麻烦、后患颇多。

“这笔烂帐。”孟观潮给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得帮帮老五了,不然他迟早得活活气死。”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孟观潮把长安告诉自己的那些话转述给她。当然,长安所知的也不多,不过是原冲四年前去金陵,见过李之澄,一段时间后,李之澄消失在原冲的生活。末了,他说道:“如今之澄身边的两名仆人,是跟随她多年的丫鬟小厮。忠仆,老五又没发话,长安就没询问他们。”

徐幼微听了,陷入沉思。

她在斟酌的,不是原冲、李之澄日后要经历的波折,而是缘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