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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宠妻日常(177)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摒除杂念,渐渐入睡。

她没想到的是,到了这关头,前世关乎李之澄的事,竟在她梦境中完全展现——

顾鹤神色分外凝重地告知孟观潮:太后寻机离宫,为的只是见一男子,那男子,他记得,是李大学士的外甥周千珩。

画面一转,是冬日,慈宁宫里燃着火炉。

太后用充斥着寂寞、哀怨的眼睛看住孟观潮,说:“等了这些年,我也没等到个结果。”

孟观潮问:“你要怎样的结果?”

“除掉靖王,皇帝亲政。”

孟观潮玩味地笑了,“靖王,我真不忍心下手。皇帝不愿亲政,我也没法子。”

“你别再离开帝京,平日循循善诱,他总会知晓自己是谁,会担负起肩上的责任。”

“我是太傅,不是皇室的牛马,没可能面面俱到。”孟观潮说,“这事儿,私底下说过几次了。帝王的日子意味的是累死累活,他很清楚,想晚几年而已。”

“可是,他那性子……”

孟观潮神色疲惫地说道:“他是外柔内刚的帝王,可以做明君,也可以做马上帝王。”

“我只想……他做真正的帝王。”

孟观潮眉宇间的疲惫更浓了,“有话直说。”

太后徐徐起身,除掉身上的斗篷。

斗篷下,她只穿着单薄的衫裙,而腹部,微微隆起。

孟观潮瞳孔骤然一缩。

“我,要住到金陵行宫,过自己想要的日子。除了这些,我不求别的。”太后说,“这些年,我也看出来了,你待寒儿如己出,先帝也好,我也好,没什么不放心的……你若是不应,那么,你这么多年的知己,便要身败名裂。”

孟观潮侧头,似是不识得太后一般,细细地审视着她。

太后说了李之澄的事情,说了李之澄亲笔写就的那两份东西,末了,言之凿凿:“东西就在我手里,你若是不应,明早,满朝文武皆知。”

孟观潮笑了,随即骤然起身,欺身到太后面前,抬手扣住她咽喉,一点一点加重力道,直到她双眼上翻、连舌头都伸出来。

他嫌恶地松开手。

随后,便是腥风血雨的一夜:

就在太后面前,他命人斩断周千珩四肢,又命宫人施以宫刑;

太后伤心惊惧交加。

末了,他说:“牵扯这些年,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该不离不弃。几日后,太后薨。你便去守着你的意中人,去过你要的日子。住行宫是做梦。先帝不曾亏欠你,皇上不曾亏欠你,我亦不允许你们继续玷污皇室。”

于是,太后“死”了。

其后,孟观潮命所有亲信寻找李之澄母子。

一次一次,谨言慎宇在被问及的时候,俱是黯然摇头。

遍寻不着。

知己的妻儿,他找不到。

自知命不久矣的时候,对谨言慎宇说:“如此,便搁置。母子两个,不是已然不在,便是去了别的国度。

“日后看情形。原五老爷若是寻找李之澄,便是上天入地,你们也要给他把人找到。

“原五老爷若是没那个心思,也罢了。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归根结底,是我不周到。”

之后,再与原冲相见时,便有了那一番两者皆可的说辞。

要怎样的挣扎、煎熬、矛盾之后,才有那一番诀别之前的说辞?

是心疼原冲:太多年了,你放不下,我看到了。可以的话,尝试着放下吧。

亦是心疼之澄:太多年,你忍辱负重,只为老五和孩子,只盼着他们好。可以的话,就算明知不可能,我还是多事劝劝他。

“归根结底,是我不周到。”他曾这样说。这样说的时候,怎么想的?

以为自己善待恩师的侄子、外甥,就能免去一场风波,就能免去之澄的流离之苦?

大抵是了。

什么罪过,他都有法子安排到别人身上;什么罪过,也都有理由扯到自己身上。

徐幼微恍然醒来,为前世的原冲、李之澄、孟观潮难过了一阵子。

随后,打自己一顿的心都有了:这叫什么情形?为什么不早些看到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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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太夫人便醒了,再无睡意,起身洗漱更衣。

她问王嬷嬷:“四老爷怎样?”

“在书房看帐。”王嬷嬷回道,“四夫人派人送去的饭菜,一口没动,倒是没少喝酒。”

“这孩子。”太夫人道,“唤小厨房准备些饭菜,我给他送过去。”

“是。”

外书房里,灯光明亮,空气中氤氲着书香、酒香。

孟观潮穿着一袭道袍,坐在地上的蒲团上,近前散放着诸多账册、一壶酒、一个酒杯。

到腊月,他要与六部合账,看国库的盈亏,自己的产业账目,便在冬月核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