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少年出墙来(17)
他一脸真挚。
北陆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修长的手,接过来。
晨晖中一缕慵懒的光线,缠绕在言禾的身上。
软软的,暖暖的。
言禾迎着晨光,满眼笑意的说“一起走。”
北陆眼底似有一种淡淡的白光与这缕光线交接。
最终落在了他心上。
早晨的阳光又暖又柔。
言禾推着车跟在北陆身后。
北陆右肩上挂着书包,耳朵里塞着耳机,自顾自的听着早间新闻。
言禾踩着他落在地上的欣长身影。
一前一后。
慢慢地走。
北陆最近睡眠质量好了不少,等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床上时,他才从睡梦中醒来。
旁边沙发上空无一人,只有还未恢复的褶皱。
又一个实习医生推门进来,穿着跟言禾一样的白大褂,衣服右上方写着附属第一医院。
言禾一早就逮住一个跟组的实习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叫他晚些时候去帮北陆把尿管拔了。
再把胸管也夹闭,让他下床活动活动。
而他自己这两天都被主任抓走顶坑去了。
北陆穿着病号服,拔了尿管,虽然还带着胸管,但也是一身轻松。
饭后。
他晃悠悠地,百无聊赖的在走廊里散步。
晃着晃着他就晃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口。
他站在那里往里探了半个头。
言禾正埋头一堆病历里,办公桌上乱糟糟一片,水杯的盖子只半个盖在上面。
水已经没了热气。
他袖子撸到胳膊肘,白大褂依然随意的穿着,还好衣领还是平整的。
窗外面的光线折射在玻璃上最终落在他右手腕的表盘上。
发出绿油油的光。
他手腕处的青筋微微凸着,一直向上延伸,最终隐没在强有力的胳膊里。
他脸上满是烦躁,但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
刚巧一个病人家属去办公室找他,他抬头时看见北陆露出来松软的半个头。
立马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
随后便又换了个医生招牌脸对着家属。
北陆见他忙碌也没进去。
就算进去他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也挺满足。
他又在走廊里随意的晃了两圈,不经意从办公室门口经过,还是能瞥见言禾快要崩溃的表情。
孙新露瞧见他晃了好一会,便提醒他刚恢复,运动要劳逸结合,便催着他回病房休息。
跟孙新露要了支笔和一张A4纸,北陆就又踱步回病房,半躺在床上。
他一直有写笔记的习惯,可今天提起笔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
他笔落下去的时候,眼前浮现八年后言禾英俊的轮廓。黑色的线条在白色的纸上不断勾勒延伸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他胸口有一种情绪像是洪水找到了出口,倾泻而下。
四处漫延。
他最终在白色的纸上落下几个字。
言禾!
好久不见!
在京都的那几年,那一个个睡不着的深夜,北陆总是爬起来,就着昏暗的灯光,一遍遍模仿言禾的字迹,写着言禾的名字,每写一笔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他心上划拉一下。
一次又一次。
一笔又一笔。
一刀又一刀。
最终,他写的言禾跟言禾自己写的一模一样。
连那潇洒的禾字一撇都学得没有半分出入。
最终他心上的伤口也是愈合又裂开又愈合。
疼得麻木地像是别人的。
言禾忙好一切抬头已经下午六点多。
他拿着徐来派人送来的餐盒,回到了病房。
他以为北陆还会像上次那样等着他的脚步声,再装作无所事事一样。
云淡风轻。
可是他放轻动作进来时,就看见北陆半躺在床上。
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被子稀松的盖在他胸口的地方。
他睡梦中眉头也没有舒展,浓重的眉毛都要挤在了一起。
平时上扬外翘,总是不愿意看人的眼角也安静的耷拉着,眼角几条细纹反倒平添了不少成熟。
他的鼻子不似言禾一样高挺,却也挺立的刚刚好,稍微有一些宽的鼻翼让他更加有真实感。
都说鼻宽的人有福气,怎么倒北陆这,他福气就这么薄呢?
言禾轻轻的碰了一下他鼻头,心里思忖着。
随后他的眼光就落在,不远处滑落在窗台下面的那张纸。
言禾缓缓迈开腿走过去,向右后撤开半步,蹲下去捡了起来。
那纸上画着言禾白天坐在办公室工作的样子。
那上面言禾却是嘴角噙着笑的。
言禾心想,白天我要是有笑才怪。
好久不见!
言禾!
言禾久久盯着那最后两字。
月光朦胧的在眼前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