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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眼(139)

那之后一个月,两人一个电话都没打。微信聊天也在那天戛然而止,对话仿佛就成了结局,没人再更新。

叶濛有时候会给老太太打个电话,问李靳屿在做什么,老太太悄悄告诉她,李靳屿在看书。叶濛心里那颗悬着的大石头好像就下去了一些。至少,他没有放弃看书。

“你俩怎么了?”老太太怕李靳屿听见,捂着话筒,声音像是从掖着的被子里发出来的。

“他这几天还好吗?”

“挺好的,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就是不太爱说话。”

“那就好,您帮我好好照顾他,有什么情况跟我说行吗?”

“跟你说什么呀,你在北京又管不着。你好好忙你的,他一个男孩子,有什么事扛不过去。别担心。”

结果不出两天,老太太便主动给叶濛打了个电话:“李靳屿好像病得挺严重的,最近一直咳个不停。”

叶濛把刚签完文件,交到助理手上,举着电话低声问:“上医院了吗?”

“没有,他不肯去。”

叶濛往后靠,仰在老板椅里,默默转了个圈,又坐回去,搭回桌沿:“您把电话给他。”

只听老太太隔着房门冲里头嚷嚷道,“李靳屿,你老婆电话。”

几秒后,听见一声开门声,然后熟悉的拖鞋声从听筒那边传来。

耳边先是响过几声剧烈的咳嗽声。

时隔一个月,再次听见他的声音,叶濛觉得有点陌生,他好像变了很多,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整个人好像沉稳了很多,但他还是连喂都懒得说,只低低的嗯了声,表示在听。

“奶奶说你咳嗽?”

“嗯。”他低低地应。

两人都犟着,这电话仿佛就是一根无形的绳,彼此各占据一端,扯着,拉着,来回挣扎着,又静默僵持着,无非就是想将对方从电话那头拽回来,谁也不愿先松手。最终还是叶濛败下阵来,生硬地说:“去医院拍个片。”

老太太在看电视,正播到少儿不宜的画面,男女主角亲吻的角度拍得也挺热火的,都能看见舌头。老太太尴尬地把头别过去,李靳屿人仰在沙发上,一把捞过遥控器索性给关了,对电话那头说:“不用,我没事。”

叶濛不容置喙:“我联系我二姑了。”

李靳屿拧了下眉,声音不耐:“我说了不用。”

叶濛连名带姓地叫他:“李靳屿!”

“你不用这么凶,我去行了吧!”他说。

叶濛也不知道自己这又哪凶了。

像是被自己的情绪呛住,李靳屿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冷淡地说:“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电视一关,老太太就咕咚咕咚滚着轮椅走了,客厅只剩下他一个人,平安惬意地趴在小院外,盯着鱼缸里的小鱼。

“你还坚持是吗?”叶濛忍了一个多月,终于忍不住说,“警察已经查到李凌白了,你还瞒着是吗?死的那个新加坡华人藏家17号上午去找过你妈。”

李靳屿:“所以呢,跟你妈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没有,但是你妈被警方调查,这事儿提醒我了。你当时改口供,是不是跟你妈有关?”

“她对我那么差,我有必要吗?”

“八年前,你就是个渴望母爱的大学生,我觉得很有必要。”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叶濛失了耐性:“那你倒是告诉我,你一个字都不说到底是为了保护谁?”

“我他妈能保护谁啊!”李靳屿突然大吼。

那边猛地就没声了,李靳屿深吸一口气,缓和了神色,他说:“你先回来,行吗?”

“你觉得我现在还回得来吗?如果我妈的死跟你妈真的有关,你觉得咱俩还能过下去吗?”

“过不下去就离,我不缠着你。你先回来。”

“我不弄清楚这事儿,我不会回来。而且,不弄清楚这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忽然问:“你爱我吗?”

又是一阵沉默,李靳屿心头像是被人狠狠剖了一刀,那刀甚至还觉得不够似的在他心里头一下一下钻着,他疼得发慌,他觉得他快疯了,他又哭了,他妈的,这才一个月,快把他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李靳屿人仰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一手电话,一手压着泛红的眼角,像是一滩烂泥,毫无情绪,一颗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无奈地笑了下,然后用手抹掉眼泪,坐起来,腿大剌剌的敞着,整个人又颓又靡地弓着背坐着。

他梗着脖子茫茫然地盯着她放在门口的高跟鞋。

好一会儿才颓然地低声开口:“我改口供是因为我哥,那晚的目击者不止我一个,还有我哥。但是我第二天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就去警局了。我不知道你妈的死跟我妈有没有关系,或许有吧,因为后来在我家见到了那个男人,我哥怕我妈有麻烦,让我去改口供,尽管她对我很差,但我也不想她出事,所以我答应了。你也可以说我是个渴望母爱的畸形大学生。这就是当年我知道的那部分。你赢了。你跟我提离婚,你知道我会难过,会舍不得。可你还是提了,叶濛,你真的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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