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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眼(206)

“杀人?”

温延闭上眼睛,说:“六七岁的全思云,杀了第一只老鼠,拿着一把小剪子,从肛门中间一点点剪开小老鼠的肚子,然后掏空它血淋淋的内脏,再用红绳子扎住它的脖子或者肛门,你说她是什么心情?兴奋,还是激动,还是害怕?”

“变态。”梁运安说。

“心理变态也是有演化过程的好不好?”温延继续说。

结果他一睁眼,眼前一晃,一只死老鼠吊在他面前,梁运安说:“像这样?”

“操,你搞死的?”温延骂了句。

谁知道,梁运安无辜地拍拍手说,“我地上捡的,不知道被谁踩死的。”

温延:“扔掉。”

梁运安不扔,“你看,这老鼠脖子上也扎着红绳。”

温延一愣,“你说什么?”

……

三分钟后,温延蹲在路边,一边刨坑,一边将那只老鼠给埋进去,“不是踩死,是被人注射了东西弄死的。”

“可能有人拿老鼠做实验?”

四合院里的风轻轻吹着,温延的动作很温柔,难得的温柔,好像春风拂过河面,带着清凉,他好像屏着对死者最大的敬意在埋这只老鼠。

梁运安莫名感觉他好像还学过殉葬学,“手法好熟练。”

“我以前的梦想是殉葬师来着。”温延吊儿郎当的口气。

梁运安:“你这梦想有点……脱俗。”

“人有时候活着的时候各种不尽人意,我想死后总归给他们一个体面。”

“真相,就是死者最大的体面啊。”

话音刚落,梁运安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眼,忙接起来,“方局。”

温延蹲着,仰头瞧他一眼,将手搁在膝盖上,等他打完电话。

梁运安手机一收线,眼神微微一沉,看着蹲在地上的温延说:“全思云开口了,全部交代了。方局让我们赶紧回去。”

=

审讯室,灯光骤亮,像是太阳光下,将所有的光线都聚在一起,格外刺眼。

全思云的眼睛一开始闭着,等她适应了光线,然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好像墓室里一具灰尘扑扑的合棺,“嘎吱”一声,在某个太阳光照射进来的刹那打开了。合棺里,那些尘封多年的过去,好像一张张旧照片,在满是粉尘的光线里,洋洋洒洒飘散出来。

“起初是因为一场游戏。”她轻描淡写。

李靳屿和叶濛坐在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外的椅子上,没一会儿,梁运安和温延匆匆赶回来,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大喘着粗气,此起彼伏地上气不接下气,“哪了?”

“刚开始。”李靳屿俨然像个贵公子,一身衬衫西裤,翘着二郎腿。哪像是来听审讯的,倒像是来听戏,一副京城最有钱的公子哥来给人捧场的样子。旁边还有个身材气质都出众的妞陪着。

温延大剌剌抽了张椅子坐下。

梁运安转头问身旁的记录员,“方局在哪?”

记录员说:“刚送走检查组的人,马上就过来。”

梁运安点头,里头审讯员的声音再度传来,“什么游戏?”

下一秒,方正凡踩着破旧的小皮鞋进屋,鞋面上都有一道道折痕,温延瞧着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方局这人是真的不讲究,清正廉洁一把好手。

方正凡的小皮鞋在李靳屿旁站定,跟他那双贵公子的尖头皮鞋成了鲜明的对比,画面有些惨不忍睹。

里头,全思云整张脸都毫无情绪,像一块冰冻的猪肉,声音也冷,“一个叫审判者的游戏。”

那时候她才六七岁,隔壁搬来个小姑娘,叫李凌白,同她一拍即合,两家父母也经常走动,她俩成了院子里最好的朋友。李凌白算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全思云父母的生意还得靠李家仰仗,但丝毫也不影响俩女孩的感情。直到有一天,全思云无意间听见自己父母在聊李长津八卦的时候,心里生下一股嫌恶。

大人都好虚伪啊,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于是,从那天起,全思云的小心思便全部在观察一个成年人是否能做到表里如一,很遗憾,可以说,几乎没有,李长津算是这些人最表里如一。

所有人都沉默,审讯员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好像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越长大,越不容易注重细节。小孩们期盼着自己像个大人一样成熟,而大人们永远忽略小孩的感受。平时一些不敢在人前展露出来的喜恶,好像在小孩面前就没那么顾忌。

“于是,你们开始审判这些大人。”审讯员说。

“谁让他们都拿小孩当玩偶,当着我们的面抽烟喝酒,说些我们听不懂的黄色笑话,甚至当着我们的面给小三调情,你们都想象不到这些人表面上有多正经,他们觉得我们永远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其实那时候什么都懂,我知道谁出轨,我知道谁家偷偷掐电表,谁爱偷看别人洗澡。李凌白家对面有个三十岁离婚男的,长得人模狗样,彬彬有礼的,我们都以为他是好人。结果他有露阴癖,每次洗澡都故意开着门,拿生殖器对着小姑娘。所以我剪了一只老鼠的生殖器扔进他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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