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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求你做个忠臣吧!(158)

作者: 贰两半 阅读记录

如果是前世,韩昭很大概率会和宇文循这样的人成为生死之交,但这一世,他与这个世界太疏离,以至于失去了与人交心的可能。

到最后,宇文循与他也只是“一般朋友”。

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

刘玄的八年的“先生”,宇文循六年的好酒,韩昭还是欠下了。

还有景修。

韩昭与他都知道自己与对方不是一路人,所以两人始终保持着双方都觉得舒服的距离。

景修于韩昭,说不上什么朋友,只是个能在他面前不用伪装的人。

但景修终究是为凉州、为刘玄而死,而害死他的徐仲严,非但导致赵寄落难、凉州灭亡……同时也与韩昭如今的身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能不过问。

原以为解决了赵寄的事,他身上就没有牵绊了,不料一回头尽是不知何时结下的因果。

就像前世那些战友。

他们有多少死在了征战中?韩昭记不清了。

战争是不会给人时间缅怀的,但当战事停歇、铸剑为犁后,那些死去的人却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脑海,难以淡忘……

那个他入军营时教他如何在边关生存的老兵、那个教他奇袭战的队长、还有那个与他一同立下第一份功劳然后又把全部赏钱用来买酒将第一次喝酒的他灌得酩酊大醉的队友……

太多太多……

一个又一个,活着时丝毫不觉得他们在自己心里有什么地位,还觉得一部分人自来熟得让人生厌,然而等到他们突然不再说话,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碑后,才会惊觉原来已经一起经历这么多,原来他留下过这么多足迹……

韩昭自诩薄情之人,他把悲戚当做软弱,他把眷恋当做迟疑,他不肯承认自己非常在乎那些人,无法容忍自己为感情失去理智。

但是人始终是人啊,不是石头也不是坚冰,但悲痛积聚到无法忍受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要怎么办呢?

韩昭不知道,母亲早逝使他失去了能哭泣的怀抱,父亲辞世带走了他最后的依靠,兄长离去后再没有人会为他遮风挡雨,而昭阳的死则毁掉了他最后获得幸福的可能……

他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却再没有人能让他解开所有心上的枷锁,没有人能让他放下骄傲坦露脆弱……

所以他只能在自己快要崩溃时再度套上一层锁,然后如常行事,好比现在。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血债必须血偿。

在宇文循墓前韩昭记好了索命簿上的最后一个名字,坐在夕阳的余晖中,缓慢地擦拭起长。枪。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评

第71章 索命

这晚的夜很黑,北风唰唰地吹。

宋家家主于高床软枕上酣眠,忽然屋内起了一阵冷风,他被冻得一个哆嗦,迷迷糊糊中他瞥到一个黑影坐在自己床头,顿时被惊得睡意全无。

正在他欲叫喊的时候,一道寒光横到了他脖子上。

韩昭沉声开口:“我有些话想说,所以希望你能先安静一点。”

宋业发现韩昭脚下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后塞住嘴的人,正是他的儿子,也参与了谋反之事,他又惊惧地看了一眼韩昭泛着冷光的枪尖,点了点头。

漆黑的屋里响起了韩昭低沉平缓的声调:“宋家是凉州的老氏族了吧。”

“自三百年前便扎根凉州,逐渐壮大,其间也出了不少名士。太过久远的我不敢妄言,就说我认识的一个出身凉州宋家的人吧。他叫宋廉,曾在反王作乱的时候,带领三百勇士勤王保驾,以身殉国,被荣帝追封为护国公……”

宋业知道韩昭说的是谁,那是一百年前的人,他的画像如今还高挂在宋家祠堂里。

韩昭继续说了下去:“我与他没说过几句话,但我佩服他。”

“我原以为你们一族虽不说尽如他一样忠勇,但同出一脉,至少有点忠义,结果发现原来他只是你们一族的异类。”

“他为保护皇帝而死,而你们却举族密谋毒害主君,同是姓宋,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宋业又惊又惧,他不明白韩昭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宋廉一百年前就死了,韩昭和他说过话?疯了吗?

“说来作为一个有过弑君之举的人,我没有斥责你们的立场。”

“但我不明白,刘玄有像当初刘睿对我那样,将你们逼入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的绝境吗?”

刘睿?敬帝?

宋业摁下心底的惊惶,开口询问:“你到底是谁?”

韩昭低声报上了他从未在此世吐露过的名号:“韩昭,韩崇光。”

宋业大惊,慌忙道:“韩崇光明明是一百年前的人,你休要装神弄鬼恐吓老夫,老夫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凉州的事。你说老夫谋害主君,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