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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白驹(22)

乐遥说:“今天有人朝家里……”

周洛阳:“下次直接挂掉就行。”

乐遥笑了起来,没想到哥哥居然猜到了他想说的话。杜景却吹了声口哨,朝乐遥问:“有来电显示?”

乐遥没有回答,他还不知道如何与这名闯入自己生活的新朋友相处。

杜景说:“用下你的毛巾与刮胡刀。”

“用吧,”周洛阳答道,“咖啡色那条,橱柜里有新牙刷,你不洗澡么?”

杜景刮完胡子,洗过脸,说:“你帮我搓背我就洗。”

周洛阳没接话,杜景便离开浴室,去查周洛阳家的来电显示。

“你们很要好么?”乐遥问。

“嗯。”周洛阳说,“在大学寝室里,一起生活过两年,曾经无话不谈。”

乐遥说:“看得出来,比方洲还好么?”

方洲是周洛阳的好朋友。

周洛阳忽然想起一句话,笑了起来,乐遥不解道:“笑什么?”

“没什么,比他好。”周洛阳想到的,是方洲问他“你和杜景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周洛阳便打趣道“可以互相帮对方打飞机的程度”。

乐遥探出头,朝浴帘外看了眼。

“学校的邮件来了吧,”周洛阳问,“待会儿我去回复。”

“嗯。”乐遥打了个呵欠,显然已经很困了。

周洛阳给乐遥擦干头发,换好衣服后再抱他出来,把他放到餐桌前。杜景却一阵风进了浴室。

“我先,”周洛阳进去,“你陪乐遥。”

“一起?”杜景抬头看喷头,拧了几下。

“别闹。”周洛阳道。

杜景便又出去陪乐遥,周洛阳洗好出来,只见两人就像上一次已经聊上了,又赶杜景去洗澡,找出自己的T恤给他换,码数小了点,让他勉强凑合穿。

早饭前,杜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药盒里倒出不少药丸,在乐遥的注视下,挨个吃下去。

“生病了吗?”乐遥问。

“嗯。”杜景也不避他,答道。

三人吃过早饭,周洛阳收拾东西时,听见杜景朝乐遥说:“我抱你进去睡吧,哪个是你的房间?”

“我自己来。”乐遥想挪到轮椅上去。

杜景却把他抱了起来,乐遥只得说:“谢谢你。”

周洛阳收了垃圾,听见杜景抱走乐遥时,说了句:“洛阳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不客气。”

他在厨房里停下动作,沉默片刻,轻轻地捏了下自己的鼻梁,眼眶里有泪水在打滚,不听使唤地想涌出来。

进房间时,杜景已躺在床上,看周洛阳抽屉里的东西,从里头拿出一张他俩大学时代的合照。

周洛阳上前去,一脚把抽屉踹上,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杜景马上抽手,没被夹住。抽屉发出一声闷响。

杜景:“……”

周洛阳看着杜景,杜景朝一旁让了下,示意他睡里头。

“睡进去。”周洛阳说。

“你睡里面,”杜景答道,“以前在寝室就是这么睡的,不要反抗。”

周洛阳只得从杜景身上跨过去,杜景又伸出手臂,朝周洛阳示意。

“不了。”周洛阳知道意思是问他枕不枕,答道,“睡吧,你一定很累了。”

杜景的声音忽然有点疲惫,答道:“是啊,三年里没睡过一次好觉。”

周洛阳刷了下手机,答道:“让你小室友陪你睡。”

杜景听不见这话,已经睡着了。

周洛阳却无法入睡,虽然他也长时间没合过眼了,但杜景的再度出现,伴随着他背后隐藏的诸多秘密,一瞬间如同狂风暴雨,犹如摧毁了他的整个世界。

就像他们相遇那天,刮起的台风。

他到底在做什么?国际刑警?侦探?特工?国家机关的特殊公安?这三年里,他究竟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周洛阳还记得他们讨论过大学毕业后的未来想做什么,只有一次,却也仅限于那一次。

而杜景对此的答复是:还没想好,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那天的周洛阳押着杜景,一起去上心理健康课,课题是有关人生自我价值的实现。

那是个雨天,多功能大教室的落地玻璃外,雨水缓慢地蜿蜒爬行,汇成交叉的水流,如同人与人在时光长河里的命运轨迹,偶尔汇为一股,淌过障碍后又各奔东西。

就像多年后与杜景重逢的雨天,周洛阳尚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接连面对父亲的离世与弟弟的瘫痪,人生一夜间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我爷爷有个店,”周洛阳说,“一直很想我接手,不过我不想当店长。”

杜景问:“什么店?”

“古董钟表。”周洛阳答道,“但如果没有目标,也许就会回去当店长了,毕竟人总得有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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