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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有过人之处(269)

神容一脸坦然:“从此书卷属国,不再为长孙家独有。”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绣金黑面的罩靴。她悄然抬眼,继而微怔。

少年帝王竟已身在眼前,居然还蹲了下来,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愿交归国中,长孙家既也无罪,那之前的请求大可不必,朕允你换一个请求。”

神容不禁意外,过往一直担心这位新君是会妄加罪名之人,去幽州寻矿,为长孙家立功,皆是为了家族求稳。

如今方知一切事出有因,剥开那层神秘,再看他也不过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与山昭看来也差不多,为人甚至算得上柔和好说话。

她微微抿唇,开口:“那就求陛下信任山宗。”

帝王眼在她身上转了转:“何意?”

“这一切皆起自于关外阴谋,求陛下相信山宗,信他的卢龙军,给他机会领军出关。”

帝王年少白净的脸安安静静,没有作声。

神容微微吸口气,咬了咬唇,破釜沉舟一般,抬高声道:“只要陛下信任,我也可为陛下做长孙晟。”

帝王看着她,甚至动了一下身姿,愈发仔细地打量她。

神容察觉到他视线,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我虽为女子,但敢如此放话,绝不敢欺君。”

眼角瞥见面前的少年帝王竟难得一见地笑了一下:“朕没有看不起你是女子,这世上厉害的女子,朕已见识过很多了。”

……

神容离开那座大殿时,下了台阶回头又看一眼,心中讶然一闪而过。

新君心思莫测,但她这一步似乎没走错,至少他与先帝不同。

殿内,年少的帝王坐回案后,翻开一道奏折。

这份奏折早已呈来,其上署名山宗。

帝王仔细看完,按了下来,朝外下令。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宫人亲领,经过层层宫门,大殿内被带入了奏折里提到的人——形容枯槁、严实被绑的柳鹤通。

“陛下,罪臣当初并非有意替先帝谋划加害光王的啊,罪臣若知道先帝当时针对的是个藩王,绝不敢随意参与啊!”一入殿他就开始畏惧地跪爬着道。

外人都道新君铲除先帝老臣,只有他们这些被铲除的当事者,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皆是咎由自取罢了。

帝王面前的垂帐已经放下,遮住了他的身形:“朕今日传你,不是为了你已定的罪。”

柳鹤通顿时不敢多言。

“将你在关外所知情形一一报上。”

“是,是……”柳鹤通乖顺地伏地,一直就希望能有机会再面圣,如今是难得的机会,竟然是山宗给的,只求能将功赎罪,一分一毫也好。

……

足足又过了两个时辰,柳鹤通被带走。

少年帝王仍安然坐在殿内,内侍们穿梭,送来一份一份文书典册,绢书密旨。

他的手里压着一份谈判书。

是当初契丹送到先帝手上的谈判书,甚至还附带了一块卢龙残旗。

今时今日,他才看到这一份谈判书,正是孙过折所写,提及愿与中原“对等相换”。

但先帝当时根本没有救援卢龙军的打算,所以不了了之。

如今,大概可以知道他想要换的是什么了。

“原来如此。”年少的帝王合上面前的谈判书,双眼透过案前垂帐,仿佛看到了当年不得不立他为储君的先帝那苍老颓唐的模样。

那时候的先帝大力收拢皇权,为求撤藩不择手段,为遏制边疆不惜手染鲜血,为了大权安稳更不惜损兵折将。

最后几年里,先帝始终疑心疑鬼,谁也不相信,看什么都有阴谋。

直至于后来子嗣凋尽,众叛亲离。

而他一个落魄世子,居于遥远北疆,在立储风波里被安北都护府的兵马推出来,协同洛阳河洛侯的势力,被扶持成为了储君。

当时边疆也的确出过有都护府勾结外贼的叛乱,他一直以为那就是先帝疑心的阴谋了。

如今方知,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不仅仅是一方勾结外贼的叛乱,居然是要联结四方各部外族势力大举而来,颠覆中原的图谋。

原来如此,原来先帝竟然没有感觉错。

多少人的鲜血,才换来这个阴谋的现世。

少年帝王坐了片刻,默然起了身。

……

天黑时,山宗在长安官驿里。

廊下灯暗,他就站在暗处,听着胡十一脚步走至,低声道:“头儿,柳鹤通白日里被带进宫去了,我去看了,金……不是,夫人在他前面也入过宫。”

“嗯。”山宗只点了个头。

胡十一报完就走了。

他站在廊下想着神容,早料到她一定会亲自面圣,不知她此刻定心没有。

院外忽然有动静传来,山宗朝那里扫了一眼,察觉出一丝不对,听着那阵动静,举步往客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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