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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有过人之处(39)

广源看着他熟练地掖上衣领,收系腰带,不免想起曾经他身边仆从环绕的情形。

想他曾经也是衣锦貂裘的贵公子,袖口一根金线也足够寻常人家吃上半年的,哪里是现在这样。

“郎君这三年真是把这一辈子没吃过的苦都给吃了。”

山宗看他一眼:“少叽歪这些,像个女子一样。”

“我也只是觉得可惜。”广源看看窗外,凑近小声说:“郎君,您看贵人现在来了幽州,这或许就是天意安排,您跟她……”

“我跟她什么?”山宗眼斜斜看他,手上理着袖口。

广源默默闭了嘴,只怕说错话,到时候他更不回来了。

外面有人来报,胡十一来了,正要求见山使。

山宗说:“叫他进来。”

广源便只好先出去了。

胡十一昨夜留守大狱,今早回了趟军所没见到山宗,才得知他回官舍了,又赶了过来。

他进门时特地看了看这是客房,又看看山宗,没好意思问他怎么回来这里了,直到山宗看他,才将胳膊里夹着的狱录拿出来:“头儿,我来报一下善后的事。”

山宗伸手接了狱录,就这么站着翻了一遍。

死了五个狱卒,已经妥善安置了后事,赔偿了家人,受伤的也着人医治了。

他合起来,点了个头。

见惯了生死,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可说的。

胡十一看看他脸色,黑脸上一双眼动来动去,又伸出根手指挠挠下巴:“头儿,我就问问,昨天那契丹狗死前说的可是真的?就那啥,你跟那金娇娇以前真的是一对儿?”

山宗看他模样,恐怕这话憋肚子里都一晚上了,事已至此,也不好遮掩:“嗯,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胡十一又挠下巴,这次是惊骇的,他琢磨着这是怎么一回事,琢磨来琢磨去倒是一下回味过来了。

难怪打一见面,金娇娇让道歉他就让步道歉了。

那是他前夫人可就说得通了,以前的枕边人,那不多少得让着点儿。

山宗看他在跟前闷不吭声的,就知道他在瞎琢磨,手在他颈后一拍,吓了他一跳。

“听过就算了,叫昨天那些兵都嘴严点,没事少在外面说三道四。”

胡十一摸着后颈,眼瞪大了一圈:“不能说?”

山宗眼往他身上一扫,沉眉:“你已经说了?”

胡十一语塞,他也不是有心的,就是一大清早回去,先进营房将张威踹醒,问他可曾听说过这回事。

张威自然一头雾水,反而把隔壁的雷大给吵醒了。

偏偏雷大是个大嗓门儿,一听就咋呼了,然后就……

他讪笑:“我还是先去守大狱了。”

山宗说:“去守底牢大门,那儿没人跟你废话。”

守底牢,那还不如赏他一通军法呢!可胡十一也不敢多话,只能抱拳领命,收了狱录出去了。

到了外面,正好看到广源在,他想起先前的事了,临走不忘到他跟前数落一通:“你小子,上次问你非不说!早告诉我不就好了!”

广源已经听到里面的话了,看着他垂头丧气地走了,嘀咕一句:“就这样,早告诉你也是早受罚。”

不过看这架势,郎君对他还算好的了,至少没罚他。

还没想完,山宗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站定,他眼睛就越过广源看了出去。

广源往身后看,随即退开几步让路。

神容走了过来,襦裙轻纱曳地,看着山宗:“头一回见你在这里留宿。”

山宗听了好笑:“这里不是我的官舍?”

神容回味过来了,这里是他的官舍,怎么说得好似她反客为主了。她眼珠动一下:“嗯。”

广源见山宗手里拿上了刀,似要走了,想留他一下,赶紧道:“郎君还是用了饭再走吧。”说完看看神容,“贵人定然也还未用饭,是否叫人一起准备了?”

神容无所谓道:“我随意,这里也不是我的官舍。”

山宗眼睛不禁看过去,原来她现学现用也是一绝。

“那就备吧。”他先往前厅去了。

广源一听,马上跑去安排了。

有长孙家随从在,即便是清早,吃的东西也精致丰富。

厅中摆了两张小案,案头摆的都是京中权贵家才吃得上的精细糕点。

洁白的瓷盘里托着如雪的膏泥,淋了西域才有的果子酱,鲜红点点,若雪中绽梅,居然还升腾着白雾般的热气。

神容进来入座时,山宗已经在案后坐着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胡服也是黑的,衬得眉目间英气冽冽。

她在他身旁那张小案后坐下,问他:“你昨日突然赶到,是早就看出他们的诡计了?”

“算是吧。”山宗看过来:“我若是他们,要动手也是选你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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