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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无边美貌(184)

难怪睡裙都紧了一点。

她忧心忡忡对着镜子打量,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其事,总觉得面膜以前能敷满一整张脸还绰绰有余,如今好像遮不住脸了……?

愤怒的泪水又盈满眼眶。

只是半小时后,在隔壁又响起罗正泽的呼噜声时,程又年默不作声出了房间,敲响了昭夕的房门。

昭夕原本气势汹汹地埋怨他:“都怪你,给我灌那么多营养汤,我都胖成猪了!”

却被人从头到尾打量片刻,掐掐腰,捏捏脸,最后还被上手抱了抱。

灯灭了,夜深了,她的怨念化作柔软春水,被某人四两拨千斤,刹那间杳无踪影。

他低声说:“这样正好。”

“哪里好?”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嫩藕似的玉臂,弱柳扶风般的腰肢,身侧人拥有纤细却又骨肉匀停的美。

不徐不疾的动作,令人面红耳赤。

她还以为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可程又年却心如止水,说:“刚出院,多休息。”

昭夕:“……”

虽然身体有些遗憾,但心情却十分满足。

于是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虽然胖了一点点,但好像真的也,还能接受……?

*

昭夕重返片场,《乌孙夫人》终于也拍摄至尾声。

伴随着乌孙右将军战死沙场,冯嫽夫人的中年时期很快结束,与预想中的终老草原不同,因她对汉朝与西域邦交做出的巨大贡献,汉宣帝决定将她与解忧公主迎回中土,叶落归根。

那一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草原依然宁静壮美,与三十年前和亲队伍来时别无两样。羊群似雪,片片缀在碧绿的青草地上。牦牛饮水,盈盈波光与蓝天一色。

只是来时还是年轻美丽的姑娘,去时已沟壑纵横、白发苍苍。

中原的姑娘白皙秀美,却因在热烈充沛的日照下生活数十年,被岁月磨砺了娇嫩肌肤,也磋磨出了强大的灵魂。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返回汉朝的队伍渺小如斯,像壮阔大海中的一尾鱼。

公主问冯嫽:“此番回朝,你我皆是丧偶之人。说是归家,亲人却都埋在乌孙。说是故土,却在草原度过了大半生。你可害怕?”

解忧的担心不无道理。

和其他的和亲公主并无二致,她并非皇帝的亲生女儿,而是罪臣之后。父亲获罪,满门抄斩,独留下她一人。

乌孙成为汉朝属国后,请求汉宣帝将公主下嫁,巩固邦交,她便从罪臣之女摇身一变,成为了和亲公主刘解忧。

冯嫽与她,皆是孤家寡人,即便万年荣归故土,荣耀披身,也改变不了故土并无亲人的事实。

相反,生活多年的乌孙倒更像家一些。

解忧望着这壮阔无边的蓝天,和牦牛饮水、羊群奔跑的草原,泪盈于睫,不知该喜该忧。

直到冯嫽望着天,闭眼感受风中的凛冽与若有似无的温柔,微微一笑。

“公主不妨看开些。”

解忧侧头问冯嫽:“如何看开些?”

“既然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仅有的丈夫都成为枯骨,又有什么可怕的?”冯嫽笑着睁眼,一身轻松,“公主,为故国,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这天下是男人们的天下,从来女儿家只能以夫为纲,也只有男儿才配战死沙场。可你我二人亦为了家国天下,不远万里赶赴草原,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已超过多少深闺女子?”

解忧一时无言,却见冯嫽笑得像这草原上的风一样,凛冽又洒脱,去无踪影,却又长久地,长久地回荡在心头。

“我来这人间一趟,见过王朝鼎盛,看过繁华都城,踏过离离青草,晚来迟暮,还能荣归故里。”

“留,我开心。去,我亦欣然。”

“不因皇帝许我以荣耀、载我入史册,令我名垂千古。只因历经一世,我还能回到中土,看看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我想知道我离去的岁月里,它历经了怎样的沧海桑田,兴荣了,还是衰败了。”

“如此,即便是明日合眼便与世长辞,也不枉此生了。”

天地壮阔,人类渺小如斯,古往今来的历史都在讲述同一个道理:再鼎盛的王朝也敌不过时间的磋磨。

是公主,还是罪臣之后,又有何分别?

是侍女,还是荣耀加深的女史,又何足挂齿?

她们已比大多数的女性幸运得多,天下熙熙,不为利往,跌宕一生,为遍了繁华与沧桑,多丰富,多满足。

……

伴随卡的一声,塔里木盆地的戏份悉数落幕。

昭夕离开监视器后,也望着这片天,这片草原,明明是值得骄傲和欢喜的时刻,胸口却仿佛有风激荡。

每走过一个故事,都像是伴随故事里的人成长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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