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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总想弄死朕(108)

两人默了会儿,有老妪挂着货架上楼来叫卖桂花糖,楚璇一下被勾出馋虫,眼巴巴看向萧逸。

萧逸知道她想要的是自己这里的桂花糖,遗憾地摇摇头:“出宫时换了件衣裳,没带。”

楚璇撇嘴,退而求其次地将视线投向卖桂花糖的老妪。

萧逸起身去给她买了一盒,巴掌大的彩釉木盒,里面盛了十几颗乳黄色的桂花糖,楚璇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秀眉微蹙,飞快地嚼碎咽下去,全然不似在宫里那细吮慢品的样子。

萧逸没忍住笑出了声,低头看看被她推开的桂花糖盒,抬起头时视线向着前方一凝,收敛了笑容,道:“我约的人来了。”

楚璇忙回头看去,倏然一惊,萧逸约的人竟然是……江淮!

多日不见,江淮依旧一派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模样,深蓝锦衫,封襟绣一株别致的墨兰,缓缓而来,宛如一幅风韵飘逸的丹青。

她惊愕地盯着江淮看了半天,直到萧逸沉下嗓子咳嗽了一声,才讪讪地把视线收回来。

江淮显然也没有料到萧逸会带着楚璇一块儿来,向他躬身施过礼,视线在楚璇身上凝了凝,才落座。

三人对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沉滞,自然用作寒暄的废话也不多,萧逸很快便切入了正题。

“你这些日子替梁王往礼部安插了两个人,虽不是要职,但是掌管太庙宗祭,你们想干什么啊?把心思又用在萧家的列祖列宗身上了?”

萧逸的话悠悠缓缓,语调轻扬,依楚璇听来,不像是动了怒来找江淮算账的。

江淮瞧上去很是镇定,平波无澜地看向萧逸:“若陛下觉得臣行为欠妥,那处置臣便是。若是为了这事特意微服至此,那臣真是要惶恐了。”

这话听上去恭敬,实则充满了挑衅。

楚璇像看热闹大戏一样,目光莹亮地看向萧逸,等着他更精彩的应对。

萧逸冷眸瞥了她一眼,道:“你回京的时日已经不短了,在朝中任职已有好几个月,偶尔也会听人提起徐慕吧,你就全信了梁王的说辞,一点都没怀疑过吗?”

楚璇睁大了眼,满是惊讶,萧逸今天竟是来摊牌的吗?

江淮脸上的表情与她一般无二,惊愕瞠目许久,才满是讥诮道:“原来陛下早就知道臣的身份了。”

萧逸给他斟了一杯热茶,悠然道:“梁王叔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父亲当年是他派到朕身边的细作,被朕发现,指使常景害死了他?”

江淮神色冷硬:“难道不是这么回事吗?”

当然不是!

本来在看戏的楚璇猛地抻出脑袋,刚想替萧逸辩解,却又被萧逸狠剜了一眼,她忿忿地又把脑袋缩回来。

“安郎。”萧逸放缓了语调,唤出江淮的表字,语气随意,像是在唤阔别多年的老友一样。

他道:“当年朕登基时才只有四岁,梁王叔拥兵围宫,是徐慕率禁军杀进了太极宫,是他亲手把朕抱进了宣室殿,抱上了龙椅。若他是梁王细作,若朕当真难容他,那么今日,坐在这龙椅上的人就不是朕,所有的事都会不同。”

他说到最后,竟将视线落到了楚璇的身上,聊有深意道:“有些人的境遇也会不同。”

楚璇心里一动,生出些微妙的感觉。

还未等她细想,耳边传来江淮疏离寡凉的声音:“当年的恩怨臣知之甚少,只有一件事臣知道,父亲死后,梁王力求严审,是陛下和侯恒苑将此事摁下。父亲死无全尸,您却连一个公审都不愿意给他,如今您说你们是忠臣贤君,情义甚笃,若您是臣,您会相信吗?”

萧逸道:“那是梁王叔把事情栽赃到了常景的身上,他们同为辅臣,若是眼睁睁看着梁王叔斗倒了常景,那么朕便会失去一个牵制梁王叔的人,为了大局,当年是不得已为之。”

江淮缄默下来,眼中冷光凌然,显然不信。

萧逸闭了闭眼,耐心道:“安郎,你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该知道君子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不信的事朕也不强迫你信,只是你如今身在朝堂,行事便利,可以去查,可以多听,凡是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毫无痕迹,不可能有人可以颠倒黑白一辈子。”

“只是在查明真相之前,你最好不要贸然站队,保护好自己。还有……”他的神情陡然变得严厉冷冽:“你帮着梁王往礼部塞几个人事小,可要是你手上沾了不该沾的血,做了损害社稷的事,就算你是徐慕的儿子,朕也不会留情。”

江淮面容紧绷,也不知是听进去没有,沉默了片刻,起身要告辞。只是他揖礼过后却没走,怔怔地看着楚璇,唇边提起一抹邈远清淡的笑:“楚伯伯曾经告诉过我,他与我爹是结义兄弟,他们曾经说好了要做儿女亲家的。我先出生,他们约定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娶楚伯伯的女儿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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