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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总想弄死朕(167)

可萧逸还是不甘心,朝着席天慕地的雨帘充满控诉、声嘶力竭地喊:“那您也没生过孩子啊!”

被太后这么一闹腾,萧逸反倒好像是小鬼还了魂,来了精神,也恢复了力气,劝着楚璇白天去祈康殿里坐一坐,因前朝事多,他在白天时实在顾不上她。

当然,他也没完全就信了太后,还是怕楚璇会受委屈,让高显仁跟着,嘱咐他一有不对劲就遣人来报信。

楚璇自打四年前入宫,就对祈康殿在心里落了阴影,见着太后更是心里发憷,怯怯糯糯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太后这会儿倒没为难她,只是领着她顺着御苑转了一圈,如今已是冬季,又刚下过雨,天冷路滑,小径泥泞,宫人们生怕楚璇会有个差池,忙不迭地把御苑里外的路清扫了一遍又一遍,才敢放楚璇来走。

其实她挺不愿意活动的。

这孩子月份大了,她带着很吃力,每天就想窝在殿里打盹儿,萧逸倒是得空想带她出来走走,可被她一通撒娇喊累,他心软拗不过她,也就由她去了。

如今换成太后,楚璇自然不敢说个‘不’字,更不敢对着她撒娇喊累,只得强撑跟着她。

百花尽敛的时节,举目望去一片荒芜,唯有松柏蓊郁常青,枝叶沥沥的滴着水,是昨夜残存的雨。

太后领着楚璇转了一圈,开恩准许她在石亭歇一歇,见她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没忍住,道:“你以为哀家是在折腾你?要不是为了思弈那狗崽子,哀家才不愿意受这份累呢。”

随侍在侧的宫人们听太后管皇帝叫狗崽子,各个一派恭敬地垂眉敛目,把头几乎低进了衣领里偷笑。

楚璇依旧紧张,笑不出来,只柔柔弱弱、甚是无辜地看着太后。

太后接着说:“哀家这些年研究了许多关于女子生产的书,这官门里的贵妇都觉得该深闭宅门养着,让侍女端茶倒水,恨不得把根生在床上。其实不然,出来吹吹风,走走路没坏处,你瞧那乡间农妇,怀了孕照样干农活,还有把孩子生在地里的,人家照样一个接一个地生,没听说谁亏了气血、伤了底子的。”

“还有啊……那些燕窝鱼翅老参吃点就行了,别一个劲儿地灌。你这么个小身板,禁不住这么补。你今早喝过参汤了,等午膳就让他们把补汤撤了,上些新鲜瓜果菜蔬,你胃口不好,就别过油放佐料了,直接清水煮,吃完了睡半个时辰,哀家领着你再去磬歌台逛一逛。”

楚璇深觉她说得其实很有道理,但又不免疑惑:“您研究女子生产的书做什么?”

这话一问,太后的脸色陡然黯了下去。

楚璇心里一咯噔,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慌乱不已,正想着要补救一下,却听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哀家的亲姐姐就是生孩子难产死的。”

“那个时候哀家就跟你现在这么大,懵懂天真,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自己亲姐姐血崩而亡,却是无能为力。人就这么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哀家就算把全天下关于女子生产的书全都搜罗了来,研究得再精深妙进,也不能令姐姐起死回生。可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无能为力,还是忍不住要去做。哀家寡居多年,深宫寂寂,有大把的时光可消磨,便将那些书翻了一遍又一遍,好像那书里有可穿梭时光、弥补遗憾的暗道……”

寒风凄凄,落叶簌簌。

楚璇听得心里难过,也忘了畏惧,不由得把手抚在了太后的手背上,却见太后眼睛一亮,伤慨骤然消散,盯着她的手腕,道:“这是新罗进贡的粉翡手镯?”

楚璇的腕子上确实戴了个镯子,方才一直掩在阔袖里。

她首饰太多,也记不清来历,只依稀记得应当是萧逸给她的。

这粉翡是濡种,质地通透,水头足,乃难得的珍品,当时楚璇还稀罕了一阵儿,可过后萧逸又给了她许多别的,一样的质地优良,一样的做工细致,渐渐的就把这个抛诸脑后了。

今天把它戴出来是因为它跟自己的冬衣颜色相配,楚璇想着这个粉色很是温润乖巧,大约太后会喜欢,才最终在出门前择了它。

太后盯着这粉翡镯子,眼睛几乎要冒火,“当初新罗进贡了一套粉翡首饰,皇帝派人给哀家送来,哀家喜欢得不得了,但看了看,有耳坠,有戒子,还有嵌钗,唯独缺了个镯子,还特意问过皇帝,他当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就这些,全给送来了。”

楚璇听得胆战心惊,立刻就要把镯子往下撸。

太后见她那副慌张劲儿,怒气平歇了少许,深吸一口气,缓声道:“你是不是觉得,就给了你个镯子,剩下的都给了哀家,皇帝其实挺偏着哀家,哀家再生气就是小心眼,就是容不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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