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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总想弄死朕(202)

对于有情人而言,最悲哀的事不是恩怨纠缠,不是怒目相对,而是凉入骨髓的不信任和紧闭不开的心。

她看他如这世上最大的骗子,明明许诺了她那么多,可是最终一样都没做到。她就如她先前所害怕的那样,被拉进了他与梁王争权夺利的厮杀困局里,在他们刀剑血雨的缝隙里苦苦挣扎。被方方正正的红墙锁在了深宫内苑,连自由都没有了。

哪怕他捧给她最华贵的珠宝,最奢靡的生活,可依旧改变不了他在她的心中就是个骗子,既然是骗子,便不配被信任。

他试图要跟她解释,可她根本不想听,甚至不愿分出一点点精力去分辨他话中真伪,只会软绵绵地钻进他的怀里,甜腻腻地说:“能进宫侍奉圣驾,是璇儿的福气,从前都是我太不懂事了。”

她不是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

知道他想听什么,知道怎么样能让他闭嘴少说话,甚至由着他气闷极了欺负她,折磨她,宁可忍受身体的痛楚,她也不愿意称了他的意跟他敞开心扉说上两句真心话。

萧逸至今想起那三年恩怨相对的时光,都会生出深深的感慨,他和楚璇能走到今天,是着实不容易的,他们苦苦挣扎了那么久,才能如这世上的平凡夫妻那般交心恩爱,上天就算可怜他们一点点,也不该再让他们经历苦难,甚至是……生离死别。

街衢上依旧喧嚣,他自尘光杳然的回忆走出来,恍然发现楚璇竟不在他的身边,心里一慌,忙四处张望,搜寻了一圈,在不远处的算卦摊子前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揪起的心倏然松开,萧逸快步走过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正想拉她离开,那算卦的道士开口了。

他深凝着散落在桌的卦签,敛着衲衣袍袖,道:“山地剥卦,鹊莺聚林……”

楚璇忙问:“那是好还是坏?”

道士回:“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其中掺了些未定之事,吉凶未明,还有变数。”

萧逸心道,这些江湖术士,说是给人算命,可一惯把话说得玄虚又含糊其辞,让人猜,猜对了是他算得准,猜不对是人悟性不行,跟他完全没关系。

这等把戏,也就是骗骗楚璇这种上来股呆劲儿谁也拉不住的傻女人。

他想拉楚璇走,果然楚璇不肯走,非要听道士给她解签,还推了颗金锞子给他。

那道士捋了捋腮下短髭,道:“夫人的命数极好,虽说年少坎坷多晦暗,但如今已是柳暗花明,否极泰来了。”他抬眼看了看楚璇,神色幽深道:“只是面前有道坎,这坎不是您的,而是您身边人的。”

道士把目光转向了萧逸。

萧逸冷哼一声,极为不屑。

楚璇却一副虔诚笃信的模样,道:“请您再说详细点。”

“还说回这卦签,您刚才说是替您夫君所求,卦签所指向的自然是您夫君的运数。”

听道士这样说,萧逸心里一动,歪头看向楚璇,这签……竟是她为他求的,她是在担心他吗?

这既是楚璇的一片心意,纵然萧逸不信,可是也不急着走了。

“鹊莺聚林。鹊欲宿晚林,不知林有莺,素林难两容,还观布林者。”

“尊夫乃翱翔云端之人,尊贵无比,只不过如今遇上了天敌,对方十分厉害,胜负未知。若是胜了,此后便可高枕无忧,一世安乐。若是败了,便性命不保,难以善终。”

楚璇的手颤了颤,反握住萧逸的手,紧勾住他的胳膊。

道士又说:“这本是尊夫命中的劫数,可却有一解。”

楚璇忙问:“如何能解?”

道士抬头看向她,缓缓道:“夫人可解。”

“素林难两容,还观布林者。尊夫和他的对手都是与夫人极为亲近之人,您对两方都有感情,而这最后的胜负还取决于您的选择。”

“您若想让尊夫赢,就得以身涉险,置生死与度外,甘愿入此局。既入此局,就得狠下心,对另一方痛下杀手,绝不能留情,不能念旧情,稍有迟疑与不忍,胜负就会颠倒。”

“尊夫的对手虽然厉害,但他却有克星,那克星就是夫人,只有您能制住他,能引他入死局,只要他死了,尊夫无恙,天下亦可安。”

楚璇愣怔许久,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说要她亲手杀了三舅舅吗?

她犹迷惑未解,却好像触动了萧逸的心事,他冷下脸,冲道士低斥了句“无稽之谈”,便火速拉着楚璇走了。

他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楚璇知道,可他的态度也不是先前那单纯的鄙薄不屑,而带了几分躲避在里面,好像所谓江湖术士的信口之言,恰恰言中萧逸的心事一样。

楚璇被他拽向马车,踉跄了几步,抓着他的手站住了不肯再走,严凛道:“思弈,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了,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卦象显示你会有性命之忧,你告诉我,我总有权利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守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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