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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总想弄死朕(228)

如今安顿下来,楚大伯还给萧雁迟引见了许多南阳当地有名的墨客商贾认识,萧雁迟本是洒脱爽朗的性子,一扎入人堆里自是如鱼得水,渐渐忘却前尘恩怨,适应了新生活。

这里远离京畿,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又没有王府的四重院墙束着手脚,不用日日机关算计,不用担惊受怕何时会大祸临门,不用强逼自己去做昧良心的事,真是自在得很。

本以为是落败流放,凄凉至极,却不曾想这一处竟是海阔天空,过得是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全新的生活。

若要抛下这里好不容易经营起的一切,舍下楚家人对他们的好心善意,那自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们虽不愿意去胥朝,却同意把萧佶的遗体送回去。

梁王府偌大的门第,一朝倾塌,满门都成了有罪之臣,被削爵幽禁,除了外嫁的女眷,只剩萧雁迟和余氏这两个自由之身。

按理说,儿子和夫人都在大周,不该独把萧佶送去胥朝,可作为妻子与儿子,他们了解自己的夫君和父亲,知道萧佶生前最割舍不下的便是他的母亲别夏和其魂牵的故国旧梦。

萧佶这样一个谨慎缜密的人,设下这样庞大的局,几乎天|衣无缝,没有破绽。唯一出的几次错,便是因对迦陵镜的执念,亦是对他身世的执念。

迦陵镜收在萧逸的手里,他已在大局初定后不久就命人把这镜子当着他的面儿毁了,随着浮雕迦陵鸟的镜子被熔成铜水,那横亘几十年的恩恩怨怨也就此烟消云散,彻底结束了。

既然已经结束,那么对于萧佶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故国更好的归宿了。

把他葬回那里,逢年过节生死两祭,萧雁迟和余氏可以悄悄去胥朝给他上一炷香,这样安排,贴合情义,相信萧佶在天之灵也是愿意的。

事情到这里萧逸就不插手了,全交给了楚晏去办,包括往胥朝送信,接应胥王派来的心腹,再秘密地把他们送回去。

尚书令大权在握,自是做得无比顺当。

这一页翻过去,许多人的心也该安宁了。

萧逸念着他那无辜枉死的义兄徐慕,自然对徐慕的儿子江淮也是多加关注照拂,近来上朝一连几日没看见他,问了礼部说是病了,担心得忙让楚晏代他去探望探望。

楚晏探疾归来,回御前复命,叹道:“哪里是病了,分明是心病。”

在皇帝陛下的追问下,楚晏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自打朝局稳定了,江淮时常出入禁宫,又多蒙皇帝陛下赏赐优待,听说近日您还向吏部询问了九卿有没有挪动出缺的,想让江淮升迁替补。”

“您念着他,对他好这本是好事,可是别忘了江淮还年轻,来京述职不过两年,资历尚浅,如此圣宠优渥,只怕会惹得旁人眼红心热。他虽比从前通透机敏了许多,可到底还是个耿直性子,经不起人家挤兑嘲弄,这不,正躲家里生闷气呢。”

萧逸听出来了,这是有人欺负他干儿子,给他干儿子气受了。

向来护犊子的皇帝陛下也听不进去楚晏的谆谆劝导,只让御前内侍火速去宣江淮,就是绑也得把他绑过来。

神情郁郁的江侍郎来了御前,行过礼,正端袖立于殿前,垂眉耷目,一副霜打的茄子样儿。

萧逸看得愈加来气,怒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在外面受了气就会躲自家里闷着,这算什么?谁拿话刺挠你了,谁欺负你了,你就欺负回去,实在不行你就大巴掌扇回去,直扇到他们闭嘴。你要是功夫不到位,朕派几个禁军去你家里教你。”

侍立在侧的楚晏抬头看向萧逸,嘴唇嗡了嗡,像是想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

江淮道:“陛下说笑了,同是在朝为官,哪能这样干?那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他们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跟他们讲体统?你是徐慕的儿子,是朕的干儿子,身份尊贵,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吗?真是岂有此理!这样吧,谁欺负你了你说出来,不用你管,干爹替你出这口气。”

江淮的眉心跳了跳,深揖礼,无比凄楚地哀求道:“陛下,我求求您了!别再占我便宜了行不行?我没认您当干爹,那都是您和父亲闹着玩的,您就把这茬忘了吧,臣实在是受不了了!”

萧逸怔怔地看着他,那一脸的抗拒无比生动浓郁,几乎快要满溢出来。刚才还忿忿不平恨不得要杀人放火的皇帝陛下倏然安静下来,许久,默默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

他伤心了,是真得伤心了,这小子太没良心了。

他掏心掏肺地对江淮好,爱护他,提携他,关心他的仕途,关心他的生活,却只换来他一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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