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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总想弄死朕(70)

萧逸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收回来,提起汤勺给她舀了一碗糯米参鸡汤,温声道:“没事,喝汤吧。”

楚璇瞧着萧逸的模样,虽然外表风轻云淡挑不出半分瑕疵,可分明就是有什么东西内蕴而生,全然不似方才与她独处时的轻松自在。

她低下头,喝了两口鸡汤,本是爽滑鲜美的,可入口却觉苦涩,她犹豫了少顷,放下汤勺,看向萧逸:“你有话就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萧逸也放下筷子,温和道:“我只是觉得,一提起萧雁迟你就有些紧张。”

紧张吗?

楚璇静下心反复回想了一遍方才的场景,觉得她不是因为萧雁迟紧张,而是因为那时萧逸突然提起萧雁迟而出现的异常反应。

方才惊觉,近些日子她和他在一起时总是不由得想要去观察他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思,对方稍有异动,她便会心慌意乱,猜度着他是不是心里不快。

不禁自嘲,这样患得患失,还真是都不像她了。

她摇了摇头,努力驱散心中聚敛起的阴云,朝萧逸笑了笑,捡起他的筷子给他塞回手里,道:“我没紧张,你别多想,我也不多想,我们吃饭吧。”

萧逸凝着她的脸,目光幽若深海,声音沉落如珠:“好。”

用过晚膳,萧逸照例要批奏疏,而楚璇胡乱找了个理由,要先回寝殿。

萧逸倒没留她,只是盯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等回过神来时,绣帷后已空空荡荡,只有轻微摇曳的红穗子,表示着曾经有人从那里走过。

她这几日总避着自己,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楚璇一溜小跑回了寝殿,从篾篓里拿出编到一半的腰带,这腰带是以粗彩绦编起来的,色泽明艳,形制精巧,不同于中原镶金嵌玉的风格,只在中间织了一方同心结。

当年三舅舅有一个从滇南来的好友借住在梁王府,那好友有个女儿,年龄与楚璇相仿。

她说在他们滇南,腰带是极私密的东西,女子一生只能给自己的夫君编腰带,未出阁时,都不能给自己的父兄编。

萧逸坐拥天下,吃穿用度皆是上乘,楚璇身边名贵些的东西也都是他给她的,若要拿他的东西再送给他当生辰礼物,那未免也太敷衍了些。

而若要送他一般的,只怕他用不住。

那便只能从‘奇巧’二字上做文章。

楚璇美滋滋地把腰带拿到烛光底下照着,腰带的纹饰是十数朵太阳花,向着光而生,花芯织出一副笑脸,眉眼弯弯,弦钩如月,笑得无忧无虑。

她从篾篓底下拿出钩针,细细密密织起,离萧逸的生辰还剩三天了,她得抓些紧。

冉冉进来给她添了一盏灯烛,见她低着头忙活,道:“姑娘,你歇歇吧,让奴婢替你织。”

楚璇摇头,眸中星芒闪熠,紧紧凝着那明媚的太阳花:“我一定要亲手织。”

冉冉心事重重地看了看楚璇,慢慢退了出去。

夜色沉酽,行宫中一片安谧,有一个黑影从墙角的另一边拐出来,交给冉冉一个纸包,压低了声音道:“雁迟公子吩咐,就在圣寿节当天动手,那日皇帝要在兴庆殿宴请突厥和新罗使臣,群臣百僚都在,他必走不开,你把药下在姑娘的茶里,寻个理由给她告假,接应的人已妥,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把她送出去……”

萧逸生辰当日,天公不作美,竟下起雨来。濛濛雨丝连缀天地,细密织就,骊山行宫里一片灰霭雾影,飞檐琼阁都显得格外模糊。

值得高兴的是,素瓷总算安然到了行宫。

太后那边思女心切,与素瓷话了大半天的家常。

当年先帝龙驭宾天,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好多年太后都活得战战兢兢,看着幼小稚弱的萧逸,生怕会让人把他害了。

萧逸长到十岁,从来没在宣室殿用过一顿膳,都是在祈康殿,母子二人一同用,外面人送进来,试毒太监尝过,高显仁再用银针测过,送到太后跟前,她还得让身边心腹再替萧逸尝一遍。

而这个替萧逸尝毒的人便是只小他几个月的素瓷。

如今萧逸羽翼丰满,日子已不同从前那般辛苦,可太后每每看见素瓷,总会想起过去那段母子两相依为命孤苦飘摇的日子,待她也就格外感念亲近。

素瓷陪着说了一会儿话,看看更漏,笑道:“女儿回来还没有去向陛下请安,如今大半日过去了,若是再不去,礼数上该说不过去了。”

太后听她提及萧逸,不由得冷下脸,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咱们陛下如今可是长大了,不同于小时候,未必愿意看见你呢。”

素瓷自来时便听翠蕴说了些太极宫里的事,心中早有准备,温和哄劝着太后:“陛下是最重情义的人,也是最孝顺的人,女儿相信,不管再过多少年,他待女儿、待母亲都会一如往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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