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纪事(12)

“上苍对我不薄，皇恩浩荡，我吴某幸不辱命，死也瞑目了……”

“吴大人，我们来接你了。”温纪行低下身子和他说。

“这，还有这，都是罪证。”吴巡抚从贴身衣物里翻出两个半指厚的账本。

温纪行收好账本，“吴大人辛苦了，您的功力，圣上都记在心里，现在我们一起回京吧。”

“不，不不，我们不能直接回京，这前面的宜宁也是范士牛的实力范围，那边的太守是他的学生，我们得绕道回京。”

“……”温纪行本想拒绝，结果看到吴巡抚饱经风霜虚弱不堪的样子，而且，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伤员，这目标太大，硬闯一个地方确实有点冒险。

“前辈，这边往西偏北的方向就是洛阳，我们可先去那边休整。”

“那就先去洛阳。”他将吴巡抚放在自己马上，将另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扔给了周知玉。

“对了，我叫温纪行，别前辈前辈的叫，叫的我多老似的。”他转头对着周知玉吐槽。

“是，温前辈！”

温纪行愤怒地扬鞭而去。

当他们到达一个叫“梅园小筑”的客栈时，正好见到一个布衣姑娘一脸欣喜地抱着个包袱往里走。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温纪行大手一挥，亮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半开着口，里面银光闪闪。

“几位这边请。”掌柜的恭敬地接过银两，吆喝着小二指引他们去房间。

“今天可真是好运连连，刚来了个不差钱的，现在又来个官老爷。”店掌柜的捧着银两眯眼笑，这梅园小筑距洛阳有小半日的里程平时生意并不是很好。虽然温纪行和周知玉两人的行头在打斗奔波的过程中又脏又破，但依稀能看出点军装的样子，两人周身的气场就带着杀伐决断的气魄。

周知玉四人跟着小二去房间的路上又遇到那个抱着包袱的姑娘，她正站在一扇门前，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演练什么。

小二看她这样觉得好笑，打趣道：“妹子，在念什么呢？”

那姑娘被他一吓，微怔了一秒，“哦……，无事，我这就进去了。”

她一开门，正迎上李川的目光，与此同时，周知玉他们从门口经过，李川正看到他们四人的侧影。

“公子，衣裳我买来了。”这姑娘举着包裹要递给他。

李川默然地看着，“片刻后会有小二送水过来，你帮这位小姐梳洗一下。”他看下床上的顾未然，顾未然仍旧很不安的睡着，她不时摇晃着身躯，似害怕又似抽搐。

刚说完不久，就响起了敲门声：“公子，小的给您送热水来了。”小二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桶热水。

“放下吧！”李川吩咐。

小二放下水就离开了，李川也跟着出去，“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他对布衣姑娘吩咐道。

“好的，公子。”

顾未然仿佛漂浮在海里，身体沉甸甸的，浑身浸泡在水里，应该感受到寒冷的，但又感受到一丝闷热，两者交替，她好难受……

“对了，哥哥呢，还有爹娘呢……”她的心绞痛着，一点一点抽光她体内的氧气。“啊！”突然一片温暖触碰到她的身体，她身体里所有的感官从那一处开始辐射苏醒。

布衣姑娘先帮她的衣服解开了，没有想象中的暴力痕迹，她才放下瑞瑞不安的心。顾未然醒了过来，朦朦胧胧中，她看到一张圆脸出现在自己耳旁，还以为是月芽。

“月芽，是你……”她虚弱的语调中带着欣喜。

“小姐，我不是月芽，我叫宛芳，是公子请来照顾你的。”宛芳一边说一边帮顾未然擦洗。

顾未然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看清宛芳后，脸上的表情重归落寞。

“公子？不，我怎么会在这，我要去给爹娘兄长安葬。”她挣扎着起来。

“小姐，公子只让小的帮您梳洗，别的一概不知，您先换下衣服吧。这边是我给您买的衣裳。”她举着衣裳，讨好中带着忐忑。

顾未然想爬起来的时候感到一阵眩晕，她是真的虚弱。只能妥协。“放下吧，我自己来。给我点水，我要喝。”

宛芳端来水，顾未然一口饮尽。看得宛芳瞪大了眼睛，心里对她的遭遇更加同情。

第6章 交错1

顾未然自己脱下贴身衣物，发现了哥哥给她的东西，那是一个青玉镂空马，质地透亮，她抚摸着马身，每一个棱角都很光滑，看来哥哥经常把玩它。

“拿着它，去找周知玉。”哥哥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顾未然一时陷入沉思，年少时，贪恋美好的东西，所以一直觉得别人家的俊俏小哥哥比自家的哥哥好看，温柔。可惜……

她握着玉佩抱紧怀里，低声抽泣，以后再也没有那个愿意带自己出去玩，处处让着自己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