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纪事(37)

顾未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

百里月柔捧着花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

“店主，你直接说价钱吧。”

店主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随后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文？”百里月柔问？

百里月柔买东西的经历屈指可数，但上次来洛阳给自己留下的印象，二百文可以买一套泥塑了，所以她大胆猜测。

店主睁大眼斜视着百里月柔两人，微微摇头，作势要将花盆接回去，“小姑娘，太不识货！”

百里月柔护住花盆，着急问道：“那你说，到底多少？”

店主，停止抢夺，终于不绕弯子，“二千文！”

百里月柔听到价格后，脸上先是灰败，随后瘪起嘴，开始愠怒，脸色由黑转红。“你这也太贵了。”

顾未然也没料到这么贵，看到百里月柔生气的神情，一时不知该帮忙还价，还是拉她走。

纠结再三，还是出言相劝：“店主，我家妹妹很是喜爱，你看着再让点价呗？”她露出微笑，让自己看起来更可爱更娇憨。

店主继续浇水，仿佛吃定了百里月柔。

“再少五十文吧，这是看在你们小姑娘的份上。”

张远一直在外面，没有跟着两个姑娘进去逛花店，见两人在屋内逗留良久，担心发生了什么，就进来查看，一进来就看到百里月柔涨红着脸。

“怎么了？”他突然出声，打断了顾未然和店主的交谈。

店主乍然见到一彪形大汉出现在店内，也被吓了一怔，但毕竟作为洛阳街的店主，迎来送往，也是见多识广，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

顾未然继续请求：“店主，我们只有一千文，这是我们能拿出最多的费用了。”

“什么花要一千文？”张远一双虎目转向店主，询问。

“就是这个，本店的镇店之宝。”店主微弯着腰将那盆三色花递到张远面前。

“你说，这盆花值一千文？”张远单手转着花盆，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娇弱的牡丹变柔和几分。

“这盆花，是我花了半年时间培育出来的，这条街，只此一盆。”店主重复之前的说辞，但底气已经不再那么足。

“五百文，卖的话，就给我包好。”张远将花盆还给店主，左手伸进怀里开始掏钱。

店主捧着花，左右为难的样子。

这时张远靠近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店主哆嗦了一下，他白着脸抬起头看了张远一眼，随后将这盆花包装好交给了百里月柔。

百里月柔板着脸接过花，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开心。

出了花店，张远率先说：“师妹，今日的逛街就先到这边吧，我们明日再来。”

顾未然拉着百里月柔，见百里月柔没有心情开口，就答复道：“好的，谢谢阿远师兄，刚刚也谢谢你了。”

她低下头低声哄百里月柔：“月柔，开心点嘛，商人重利，都这样。”

她捏着百里月柔精巧的鼻尖，“好啦，小猪猪，不生气了。”

“谁是小猪猪。”百里月柔终于说话，她作势要打顾未然，但只是将包装好的花盆交给百里月柔，随后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吐槽。

他们早在进城之初就订了一家客栈，现在正好回去，回去的路上经过那家茶馆，人气依旧火爆，只听说书先生感慨激昂的声音盖过人群的嘈杂声传过来。

这次百里月柔淡然了许多，三人缓步走过，顾未然就听到“泗河水灾”四个字，一瞬间，她觉得一切都是圈套，现在这个圈在自己面前重合了。

自己最后一次听戏就听到这部戏，当时没有听到结局，而今物是人非……

“未然，你怎么了？”百里月柔想和她说话，喊了几句都没有回应，转头就看到她满脸凝重的神色。

顾未然的思绪回归，继续往前，她摆手道：“无事，我们继续赶往客栈吧。”

百里月柔的精气神又恢复回来，她追上顾未然，搀上顾未然的手臂：“未然，明日我们早些过来占位置，看你都听了走神了。”她善解人意道。

顾未然下意识想拒绝，手抬起一半又想起那个没有听到的结局，就应允道：“好，明日我们早些来。”她对着百里月柔露出笑容。

但心里的疑虑黑暗更甚。

此刻茶馆二楼，温纪行边喝茶边磕着瓜子，一脸坏笑看着对面周知玉如坐针毡的样子。

突然周知玉站起身，温纪行以为他终于受不了，要离开。他刚想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地太坏了，结果对面那小子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又坐了回来。

看到周知玉脸上焦急的神色依旧，温纪行终于决定大发慈悲放过他。

他拍拍手上的瓜子皮，起身：“走吧，以后还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