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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148)

作者: 姬婼 阅读记录

屈不换把茶碗往前一推,趁桑姿撇头不见,当即冲姬洛勾了勾手,露出一排大白牙:“有病得治,刚才我瞧他看那些个姑娘的裙摆珠钿眼睛都直了,老子这法子叫以毒攻毒,一劳永逸。”

姬洛失笑摇头,能治这醉鬼的,除了自己,约莫还有个赵恒义,如今没了那姓赵的逗弄屈不换,他就像突然长智慧般,竟都能捉弄起桑姿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好在,胡闹未久,掌柜的出来请人,说是姬洛点的东西比伉垂天之云,小小一舍放之不下,且得往窅然圹埌之处去。

不过是个给闲人听去也无妨的说辞,姬洛颔首,给二人使了个眼色,纷纷跟着掌柜往后堂去。

出了大堂和后厨,又过一座矮墙,掌柜把那紧锁的木门一推,脚底抹油似的先一步进了院落。屈不换警惕,把两人拦在后方,自己在前做了个匈奴武道中的搏击动作:“会不会有诈?”

姬洛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单单笑着把手按在他的大臂上,令他让了半步,自己抢先跨步进了门槛。

院子里果然有人从八角奔出,武器一通‘呼啦啦’全招呼过来,姬洛见招拆招,就近同人‘借’兵器,抢剑一夺,“唰唰唰”三声落,将几个不着眼的小喽啰都荡开了去。

桑姿和屈不换一看动上了手,都有些技痒,正欲出招,姬洛忽然纵起,人已退了回来,提剑挡在前头。这架当然不是真打,他不下狠手,不过是有人吃了暗亏要撒撒气心里才舒坦,只是这斗武反生堵,撒气嘛,也不怎么畅快就是。

“让他们进来!”

二楼上一扇木窗推了条缝,青衣公子握着把玉骨扇临窗而望,端的是和善的笑容,说起话来像从大牙里挤字。

姬洛三人上得二楼,被擦汗的掌柜一路领到尽头,待推门而入,就见赵恒义一人坐在锦团垫上打着扇,要笑不笑地冲这边张望来。待屏退了闲杂人等,他把扇儿一合,当众用手扭了一只桌案上的小碗,狠狠掷地,扔到三人靴前。

姬洛面无表情跨过去,径自拿起桌上五椀盘中另一只一并递给他,促狭道:“赵公子好腕力,要不要再扭一个?”说着又无辜地指了指赵恒义身侧那只插着拒霜花的大陶瓶,“或者换个大的,砸起来更爽落!”

“你!”赵恒义抬眼,伸手按住碗沿,两人内力骤发,内壁霎时生出藤蔓似的裂纹,却聚而未散。姬洛蓦地含笑,将拇指一别,赵恒义敛声屏气随他一让,碎渣子忽地崩开,细碎处如芥子,在空中霎时舞成齑粉。

赵恒义浓眉皱成了川字,冷哼了一声,拍手掸去细粉,回头时已然平息心头不满,提壶就着五椀盘中剩下的三只小碗点了茶,将好合数:“连袁护都不晓得的地儿,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江陵城有四劫坞的暗线点子一点也不令人吃惊,大门派庇护一方水土也得养点田地佃户维持生计,四劫坞那些个老绿林下定决心要金盆洗手,撇个干净,怎么说也要搞点私产。姬洛就是算准了赵恒义入鹿台心不纯,与四劫坞里头不齐心,肯定有自己的据点。

据点也并非是为留后路所备,串坝子舵头有时也带着些联络的兴味,既要让对头蒙昧,又得令自己人能辨,那就肯定藏着暗号钤章。

“啧。”姬洛啧了一声,自个毫不拘泥,抄着袖子在赵恒义对面坐了下来,缓声道:“慢来,赵公子,温良恭俭让,东西莫乱丢。”

说完,他自怀中取出一截断扇,正是那日赵恒义舟上夺路而去时,趁手作暗器扔出的半面。仔细一看,这扇做的讲究,白玉中起了铁骨,题词是老庄的《逍遥游》,尾部有一小钤图,正对那面酒旗上的绣纹。

赵恒义把扇子抢过,抹去上面的图纹。四劫坞起于水,以北冥鲲图腾为号,而赵恒义私印不同,作的乃是能化蛟化龙的水虺。都是古来的奇物,究竟作个什么样,谁也不知,不过是用作变通罢了。

屈不换这时冲了过来,往赵恒义身前一凑,一脚踩在案上,喝道:“姓赵的,快把我的鸾刀交出来!”

赵恒义两手一摊,往后躲了躲,和同姬洛说话费劲不同,一看是屈不换这等耿直的货,他顿时嘻哈笑着:“不如你拿八风令来换咯。”

屈不换一噎,桑姿也跟过来,眼神在几人之间来回逡巡。

姬洛就近取了三碗中最近一只,放在嘴边呷了口,提醒道:“赵公子昨夜睡得不大好呀,数日不见瞧这脸面轮廓倒是比上回扁了许多。”

上回赵恒义宁可弃船也要护着那张真脸防撕,今儿不甚被姬洛一激,下意识抬手在左右颔一摸,贴合完整没有暴露,瞬间反应过来被他诈了,不由怒极反笑:“坐下来都是客,不若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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