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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176)

作者: 姬婼 阅读记录

至于桑楚吟, 装腔作势更是家常便饭, 日积月累, 待他们出发下临川时,枔又几乎是深信这几人表面兄弟, 内里各自看不起, 压根儿没功夫管她,当下心中有了底气。

一月底,桑楚吟安排好一众亲信, 没举四劫坞之名,而是和姬洛等人暗中扮作普通的江湖人,乘船下赣州临川。

船乘风顺水,走了数日, 进入武昌水界。

大船上一位祖籍此地的船工为了在新舵主跟前露个脸,说书讲段子那是个眉飞色舞,先说到鄂王城藏着那夜雨楚公钟,雷雨自鸣,方圆百里可闻,远近称奇。又说那孙权立国,改鄂州名设东吴陪都,取了‘以武而昌’的意象,才得了如今的武昌郡。

众人因觉得新奇而听得痴迷。

这船工讲到兴头上收不住嘴,也没个方寸,看偌大的船上就一位姑娘,还和那背着重剑的侠士亲亲密密,不由便多嘴了一句:“咱这地方除了鱼米香,还盛产铜镜哩!我看姑娘生得这般标志,一会靠岸停歇时,不妨让这位大侠给你买上一个?”

枔又笑了笑,摆手拒绝:“我看一路青山绿水,上岸哪是说买就买,别因我耽搁了大伙的行程,怪不好意思的。”

船工傻呵呵地笑,回头想接着往下侃,然而将好撞上自家舵主冷着脸走了,不由小声嘀咕:“小的可是说错了什么话?舵主他似是不大高兴。”

“没有。”姬洛拍了拍船工小哥的肩,道,“你们赵大舵主九成九是练功伤了心,这会子老毛病犯了。”

“伤心?”

故事不说,船工也就该作甚便作甚去了。这日天晴,两岸无雾,南方的老柳都抽了枝丫,早发的桃花也红了三五,几人散了后,屈不换回舱里去取外袍,枔又径自漫步至船尾观景。

船上风大,她被吹得头脑发昏,没看住脚下,差点儿翻坠下江,幸好被两个船工架住。屈不换出来时下了一跳,一个猛冲撞过去,伸手臂一揽,就着腰圈住人落坐在船舷边,嘴上安慰两句。

枔又当即又是搂抱,又是往怀里钻,仿佛真是只受惊的兔子。

她纤腰细背都对着船舱,屈不换大个子几乎将她罩住。得了机会,枔又目光沉下手法很快,隔着衣服把酒鬼身上给搜了一遍。然而,不过是成了自相遇后第五十六次空手而归。

一时间,枔又心头冒火,又不好发作,只能把下巴搁在屈不换身上,闻着他半个多月没洗澡的味儿,实在抵触得慌。

不过,越是难盗,说明藏得越深,宝贝也就越值价,那么得来的消息也就越准确,临川群雄宴开在五月,时间倒是充足。

想到这里,她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心中揣测:林家村的屋子我看过了,什么都没有,眼下,屈不换身上也无,那个叫姬洛的我上回翻盘子倒水亦试过一次,身上也没藏着,如果都不在,莫非那玩意儿藏在赵恒义的身上?

枔又眼角余光向后扫,往船舱望了一眼,看刚才冷脸回舱的赵恒义又在冲姬洛没好气的喊话,当即否定了这个猜想,至少从她已知的来看,屈不换的师父是当年的九使之一,若真传令给他,这憨厚的傻大个万万没有再转手他人的道理,这样说来就只剩一个可能——

就是侯方蚩那老家伙藏得深,连屈不换自己都不知道自个儿带着八风令。

“乌苏,骑马走骆驼惯了,这会子你坐得了南船吗?晕不晕?”枔又回过神来,怕久未说话惹人怀疑,便伸手顺了顺屈不换的背,关切问道。

她这一出声才发现身前这个大个子亦在发呆,便自他手下动了动,推开他起身,站定问道:“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屈不换淡淡一笑,拉她手转身去看水上白鹭,过了很久才道:“没什么,别多想。不过,毕竟是晋人的地盘,你以后还是喊我汉名,别叫我乌苏了。”

枔又温顺地“嗯”了一声。

船上动静那么大,桑楚吟和姬洛不是瞎子聋子,自然跟着探头,自船舱方向冲船尾望去,入目是两人手臂贴手臂,脸贴脸的,伸手追着白鹭指点,时不时笑声喧天。

“刚才进来时顺手占了一卦,震兑起归妹卦,合月令,配五行,爻辞起九四,作曰‘归妹愆期,迟归有时’,你可别先沉不住气了。”

桑楚吟喝了口茶,又开始赤手捏杯子:“你想说什么?”

“有机可待。”姬洛笑了笑,从她手里抢救下价格不费、无辜受难的宝贝瓷盏,挥袖落下卷起的竹帘,好歹遮挡些浓情蜜意,“说起来,你这算不算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喝个茶你也要管?”失了手头杯子,桑楚吟白了一眼,把脸转向另一边,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臂在案几上不轻不重落了一下,板着脸道:“噢……姬洛!我可算是看出来了,没想到你比女人还爱打听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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