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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748)

作者: 姬婼 阅读记录

风马默冷笑着,将右手捏着的陶茶杯往立柱上一撞,摔得四分五裂:“姬洛,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时,非要搅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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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观澜传艺“刃”字部,玉心莹死后虽接手千秋殿,但因刀谷之仇日日铭记,一身技艺从未荒废。他将断裂的风流刀仔细端详三天三夜后,终于给定续刀之法:其一乃以连金泥两处相接,其二则断刀重铸。

手中既无闲材,也只有后者可选。

几人合力,先收拾出残楼中一角完好的轩阁,供暂居修养,随后又在“刃”字部锻刀的废墟上,起出昔日的岩洞,在槽中灌上泉水,留出炉子与工台。

尽管以风流刀自身熔铸不需要再添奇宝天材,但辅料却是必须,厉观澜安排三人去山中采料,按《考工记》中大刃之齐配比铜锡,而自己则去山中挖泥,烧制必要的刀范模具。

重铸耗费时辰与精力,远超宁永思预料,这连日倾力而为,心中的重视已远超当日随口应下的承诺。风流刀再度现世,更像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未免再生枝节,甚至不惜动用她这些年的“老本”,在断水楼附近安排了人手,严防死守。

待一切齐备后,厉观澜无需帮手,便径自闭关熔炼,炼至铜化青气后,再浇模固形,最后修冶,削砺开刃。

闭关后的第三天夜里,宁永思迫不及待想见成刀,便早早拉上单悲风和姬洛在外候着,只听得洞中“嗤嗤拉拉”、“丁零当啷”一通乱响。与那两人不同,姬洛闻声,不由想到了当年惨灭的云中村,喉中一口腥甜,只觉得心跳如擂,隐隐不安。

“我四处看看。”

姬洛知道修冶开刃最为关键,至少还要再等上几个时辰,眼看着天黑如墨,子午将近,他立刻开口,要往四面检查一番才肯安心。

可锻刀到此关头,宁永思早已顾不得其他,一根筋绷紧,生怕有丁点风吹草动,此时听说姬洛要走,想也没想便拦了下来:“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儿站着,我虽信你,却也没尽信。”倒不是针对姬洛,说完,她又转头,对着单悲风原封不动警告了一遍,“还有你,最好也别离开我的视野。”

姬洛不想和她动手,便在一旁抱剑闭目养神,单悲风哂笑了一声,不予争辩,只挖苦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宁永思瞪了一眼,没再开口,踱步到了门洞的另一侧。

半盏茶后,姬洛睁眼,手中“决明”不住铮鸣。从旁一瞧,不止是他的佩剑,便是单悲风的古锭刀与宁永思的金刀,亦是如此。

莫非是神刀现世之兆?

姬洛心想,却未敢下定论,而是拔剑一掷,削断了离之最远的,宁永思身后的一棵翠树,树干断折倒下,向更远处穿过一片横林,几声夜鸦啼鸣之后,再无动静。后者方要呵斥一句,姬洛已先一步开口:“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但我闻到了血腥味。”单悲风忽然跃起,拔足狂奔,手中大刀一转,将那锻刀石洞的大门破开。石缸里淌出的泉水泛起殷红,那厉观澜太疯狂,竟然用自己的血锻刀,甚至不惜以身试刃。

宁永思飞身上前夺刀,却被无情地掀翻在地:“小师叔!”

姬洛看他眼白赤红,瞳子无神,内气外动,似有癫狂之兆,便知是这几日心力交瘁,身心俱沉浸其中,一时无法自拔,不由呼人上前,三人齐心协力,以禅定之法,方才让他冷静下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单悲风忽然变招,刀风拍向宁永思的同时,撤去对厉观澜的钳制,使其绊住姬洛,自己趁隙脱身而走:“别跟着我,跟着我只会死。”

“不跟着你难道就不会?”打他一动手,姬洛便暗叫不好,现下也管不得是刀谷传人还是千秋殿主,绕身其后,对着厉观澜脖颈软肉就是一个手刀,随后如燕子抄水一般,扑出石洞。

单悲风一声冷笑起,四面乍然是喊杀声。

宁永思驮着厉观澜也追了出来,横眉质询:“你早知道?”

“知道甚么?我只对两件事在意,生或死,我刚才已经说过,我闻到了血腥味。”单悲风言有深意,余下两人这才知晓,方才被他破门的举动迷惑。

眼瞧着人往断水楼正楼去,那方地势平坦,最是易攻难守,极有可能被敌人率先突破。一旦脱离视线,想再将人追回,便是痴人说梦,宁永思急着要追,姬洛却道:“我去,你带着厉观澜先走。”

到此紧要关节,宁永思脑子却还是轱辘轴,只信自己,不信旁人:“不可,谁知你二人是不是沆瀣一气,上下一心,要走一起走,要追一起追!”她话音刚落,外头喊杀更甚,记忆旋即被拉回数十年前,她听得石虎攻山的消息,披星戴月赶路,可路途之遥,遥而无期,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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