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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村花(31)

作者: 睡荒 阅读记录

第二天,他便离开了学校,走得干干净净。他的课桌还在教室后面放着,桌面上随意地躺着几本散落的课本,封面上潦草异常的“蒋天泽”三个大字依旧扎眼。

习惯,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我还是会4:30起床,5:00去教室背书,6:00习惯性回头。只是,再也看不到那个趴在桌上睡早觉的身影。

赵倩倩也不上学了,开始辍学打工,据说在县城里一家化妆品店站柜台。后来,我在街上远远地见过她两面,打扮得越发花枝招展。赵倩倩似乎忘记了学校带给她的伤害,三不五时回学校招摇一番,大张旗鼓地请一帮少男少女喝酒调笑。

打肿脸充胖子是赵倩倩的一贯作风,还记得我们临近毕业的某天,赵倩倩心血来潮请全班去唱K。

赵倩倩倒是阴阳怪气地邀请我了,说什么,如果你知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你一定会去。她的话让我云里雾里,我自然没去。

总之,赵倩倩还是一贯疯疯癫癫、莫名其妙。时间并没有淡化赵倩倩对我的恨意,她不止一次打探我的消息。好在,有所收敛。

妹妹中考超常发挥,高中在县一高读书。县一高是县城最好的高中,父母对此引以为傲。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弟弟妹妹身上。

至于我,我的父母大抵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他们对我的要求一再降低,最后跟我说,“我们对你没别的要求,在学校消停点,别让我们跟着你丢人了。”

比这更伤人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过。这个等级的攻击力,在我这里简直放不上台面。

亲爱的读者们,你们是不是感觉我脸皮特厚?我将我的“不知羞耻”,归结于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我寻死觅活,或是云淡风轻,它们都在那里。我又何必矫情?

我在这样一个垃圾高中读书,就像被蒙住眼睛放到了迷宫里。因为没有参照物,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我能做的只是拼了命地向前冲。我们那所垃圾高中的所有老师都认识我,认识我的原因除了贴吧里的花边新闻,还有我的“学霸”身份。——之所以要给“学霸”两个字打引号,并不是因为谦虚使人进步的伟大教导,而是因为“学霸”两个字放到我们学校任何一个学生身上都会变成笑话。

我是我们学校板上钉钉的第一名,每次考试都落下第二名二百多分,可是我从来不敢拿着这个名次在父母面前招摇,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学校是个什么水平!”。这句话说的……我深以为然。

老师

高三上学期,我们班原来的数学休产假,我们班的数学老师换成了崔老师。在我前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出现过两个贵人。一个是江导,另一个就是崔老师。

崔老师带我们班的时候,刚刚生完宝宝。也或许是这个缘故,崔老师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这种母性的光辉,崔老师尤其不吝于给我。

几乎每次上课她都会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回答问题的时候她会温柔地看着我,笑眼弯弯;几乎每次上完课她都会来到我的课桌旁,耐心地问我听懂了没,语气友善;如果数学课被安排在了早上第一节,崔老师甚至会带一份早餐给我,那是她亲手做的三明治……

我就像一株生长在阴沟里的向日葵,已经太久没见过太阳了。就在我以为自己的世界注定黑暗的时候,一束光突然穿过茫茫人海照到了我身上。崔老师展示出来的善良太过诱人,而我却在迟疑,迟疑着我是否可以相信她的友善。

我怕自己的不堪弄脏了她的善良,更怕她的善良辜负了我的期待。

于是,我执拗地拒绝着崔老师的示好,故意在她提问我的时候站起来冷冰冰地说不会,故意在她耐心找我谈心的时候一言不发,甚至故意在她给我送早餐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我最讨厌吃三明治。”

我盼着,她能收起她的同情,收起她的期待,收起她的善良,露出可憎的“本来面目”。可是,她没有。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怜悯中还夹着刺眼的心疼。这种眼神让我忧伤,比一记耳光更让我难过。

从小到大,我对老师一向敬而远之。当然,这和我小时候遇到的老师有关。我的小学是在我们的乡镇小学读的。数学老师叫周晓娟,语文老师叫侯爱君。与其说我忘不了这两位老师,倒不如说我忘不了她们相互拆台的样子。

她们抢自习课、抢办公室、抢课代表,甚至抢着拉拢好学生。我们夹在这两股势力之间,苦不堪言。语文老师会偷偷收钱帮我们买练习册,收完钱一准儿会嘱咐一句:“别跟你们数学老师讲,不然她跟风给你们买数学练习册,到时候你们作业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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