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道(75)
樊老三卡了一下:“什么病?许是伤寒呗,诶,之前就见他咳嗽喝药来着,郎中也说不清,但是他摔了一跤,磕晕的,至于伤,应该没有吧。”
贞白疑虑:“应该没有?”
自己亲哥病成这样做弟弟的竟不知情况。
樊老三不耐烦的一挥袖:“那天家里起大火,父亲和大哥惨遭不幸,我哪顾得上。”
“有。”樊夫人换好衣裳,被搀扶着匆匆下楼:“有伤,常兴的左手臂上,有四道划痕,请郎中瞧过,说是像人抓的,都破皮了。”
贞白拉过樊常兴左臂,撩开袖袍,手肘上缠着纱布,樊夫人续道:“我给他包的,涂了药,怕感染就包扎了。当时樊家太乱,大家抢着救火,都乱了阵脚,我想着可能就是在混乱中拉拉扯扯,有人不当心把他抓伤的。”
贞白拆了纱布,众人呼吸一滞,这溃烂发黑的手肘哪里是破了皮的抓伤。
樊夫人惊得捂住嘴,盯着那团乌黑烂肉,两眼圆瞪:“这……怎么会这样……我分明……分明……”
贞白沉声道:“这是被尸毒腐蚀的。”
樊夫人满脸惊恐,都快哭了:“那怎么办,我们家……老爷、大郎刚没了……现在……常兴也,他不能出事啊……他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樊老三揽住樊夫人:“大娘,大娘,你先别慌,别慌。”
“怎么能不慌啊,我们樊家,这一桩接一桩,出得都是人命啊。”樊夫人蓦地哭出了声:“这位道长,有没有法子,一定救救我们常兴啊。”
贞白不绕弯子:“时过三日,尸毒侵入肺腑,死气夺生……”
樊老三感觉怀中人肩膀一抖,立即揽紧了,出言打断:“你别吓唬人,就说能不能救。”
贞白拉下袖管,把那团骇人的胳膊遮住,她站起身,面不改色道:“试试吧。”
见对方风轻云淡,仿佛并不为难的模样,也就是可能有救了,樊老三的心稍稍放下一点,就听贞白又道:“夫人手腕的伤,也得尽快处理。”
樊老三闻言色变:“你是说我大娘也会……”
“她的问题不大,把糯米磨成浆,伸手泡半个时辰,能驱尸毒。”
樊家人哪敢怠慢,等不及雨停回家,立即问老板要糯米,火急火燎地去后厨磨浆。个个还没缓过劲儿,贞白又开口了:“方才听夫人说,二少爷是在家宅里被人抓伤的?”
这意思,难道说那东西在家宅里?
樊家众人细思极恐,如遭雷击,樊夫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直哆嗦。
樊老三忍着一股子恶寒:“听你说话简直要精神衰弱,怎么那么能吓唬人。”
李怀信在旁静观半天,瞧这一本正经忽悠人的功夫,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女冠以前是不是驱邪化煞专业户啊?
果不其然,这三言两语的,樊夫人就开始急着给她送银子了:“道长,烦请你二位到家中看看,救救我儿常兴,事后一定重酬。”
李怀信心下便笃定了:丫肯定是!
第31章
“喂,白大姐。”李怀信压低了声音,与贞白并肩而行,有些好奇地问:“他尸毒侵入肺腑,看样子,都成走尸了,你还能解?”
贞白不点头也不否认,目视走在前头的樊家人,中间架着昏迷不醒的樊常兴,低声道:“试试。”
李怀信提了下衣摆,迈过一滩积水地:“都等同于死人了,难道你还能让他起死回生?”
“心脉还在。”
“嗯?”李怀信偏过头,目视对方侧颜,他知道,尸毒一旦侵脾入肺,连自己师傅都回天乏术,否则方才怎么会认定她在忽悠人。
“心脉既在,就还没死,能不能救,要试试才知道。”
“你……”
“嗯。”
“我都没说你嗯什么?”
“当初你中附骨灵,在胸膛刻下箓文护住了心脉,其实能不能救,我也不知道。”贞白转头与其对视:“是说这个吗?我也是试试。”
李怀信盯住她如墨般漆黑的瞳色,眯缝了一下眼睛。
警觉到对方的不快,贞白下意识想起那次刮骨,脚步蓦地一缓,落在了一滩积水地,溅湿了鞋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怀信冷笑一声:“我还没谢谢你呢!”
贞白蹚过那摊水,神态恢复自若,淡淡地应:“不必。”
呵,你还客气上了!
李怀信稀奇的瞥了对方一眼,这人是看不懂别人脸色,也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味么,连这话也接?不必什么不必,他那一句涵盖的潜台词就是:我谢你姥姥!
回到樊家,贞白不敢有片刻耽误,交代樊夫人备上浴桶,磨一缸糯米浆,又焚了道符灰融于水中,才命人将昏迷不醒的樊常兴放入浴桶内,又对一旁的李怀信道:“你先帮忙护住他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