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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不两立(8)

宫徵羽也不看他,就盯着那枚樟脑球语气平淡道:“回忆这东西若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惆怅,像忘却了忧愁。”

石阳很快悟了:“这是那本书里写的句子?”

“是。”宫徵羽回应了他,捏着那枚樟脑,目光沉沉道,“很少有人会会用甜来形容樟脑,张爱玲是个懂香的人。大部分人闻到的樟脑丸是加工过的刺鼻药味,但樟脑本身的味道是洋玉兰糜烂的甜香味。”说到这儿,他终于将手里的樟脑球递给了石阳,石阳接过来,听见他说,“樟脑的本体是像盐一样的白色晶体,在调香的时候只要加入1%以下的樟脑,就能增加成品中白色的花香甜味。”

……原来是在教他。

石阳握紧了手里的樟脑球,点点头说:“我记住了,哥。”

宫徵羽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套衣服,丢给他一句“清理一下里面的味道”便去换衣服了。

不去问石阳也知道他生了病还穿衣服是要去做什么。

石阳在心里叹了口气,先把樟脑球丢到了套房外的垃圾桶里,回来后就尽职尽责清理了衣柜里的味道,力求让宫徵羽在非工作环境下保持鼻子的清净。

在宫徵羽换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文乔也一样在换衣服。

她站在那看着被男装占领了三分之二面积的衣帽间,忽然羞于承认自己曾梦想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

三年了,这个家的一切都按照宫徵羽的需要和喜好来维系,就连衣帽间里也是他的东西远远多过她的,这要是在别人家肯定不可能,从来都是女孩衣服比较多,怎么会被男装入侵领地呢?

但在文乔和宫徵羽的家,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文乔走到自己的衣柜前,随便取出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对着镜子换上后又披上了一件石青色的薄风衣,一头黑色长卷发披散在肩后,她正对镜子戴上耳环,系上丝巾,最后穿上裸色的细高跟,打开衣帽间的门走了出去。

也许离婚不是件坏事。

在快要失去挚爱的男人这一刻,文乔找到了失去他的唯一好处。

她发现自己这些年太苛待自己了,她满脑子都是宫徵羽的喜好,完全忘记了自己喜欢什么。

也许和他分开之后,她能做回过去的自己。

因着这份想法,文乔再见到宫徵羽的时候平和了许多。

他们没有约在家里见面,因为文乔觉得他大概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家了。

他们在一间私密的咖啡厅见面,一进入包厢,文乔就看见了等候在那的宫徵羽。

几天不见他似乎没什么改变,又似乎变化很大。

不知怎么的,现在看着他,文乔总觉得很陌生。

这大概变相证明了虽然她一直很抗拒,但其实已经做好了和他分开的准备。

她缓缓坐下,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

宫徵羽抬眸望着她,从她一进来时就如此。

文乔从背包里取出了离婚协议书,放到桌上说:“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大概也不想浪费时间。我看过这份协议书了,你给我的太多了,我不要。”她淡淡道,“我们结婚这三年,基本上都是你在工作赚钱,补贴家用,家里的财产大部分都是属于你的,全给我太不公平了。”

宫徵羽似乎想说什么,文乔抢在他之前道:“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我,那我只能说你做错了,这对我来说不是弥补,是侮辱。”她笑了笑说,“你觉得用钱能买走我对你的感情吗?你觉得把这些财产都给了我,我就不会再因为被你抛弃的事情伤心沮丧,就能欢天喜地离开你了吗?”

她把话说得这么绝,宫徵羽也不必再说什么了。

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松了松领口。

文乔看见,还是会着迷于他的英俊。

但很快她就回过了神,她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到桌上说:“这是我写的,你可以看看,我觉得这样才合理。”

她把协议书推给他,宫徵羽盯着那份协议书,可不像看着他自己拟定的那份那么自然。

文乔没发现那些,自顾自道:“除了家里那套房子,我什么都不要。我要那套房子是因为那里是我亲自设计的,是我一点点完善起来的家。我不想我的辛苦落在别人手里,还要被对方指指点点,而且我也住惯了那里。”

这要求太正常了,嫁给宫徵羽这样的男人,离婚时竟然只要一套房不要别的,这事儿传到谁的耳朵里怕是都要骂她一声太傻。

宫徵羽终于不再沉默了,他垂着眼睑道:“没人会对那里指指点点,你的辛苦也从来没有落在别人手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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