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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姬(38)

铁石村里的方向,唐梨根据重紫的指示跑马进村,与周围行礼的村民略略点头致意。

直到穿过主干街道和一条狭窄逼仄的小路,他们来到一处破烂的土屋门前,这的门扉竟然是由粗糙的铁矿制成,不过已经断成了两截,里面似乎没有人。

唐梨抱着重紫下马,重紫踏向土屋时的腿都在轻颤,低声喃喃,“有血的味道。”

唐梨牵着他,撩开遮挡的灰布,阳光这才透进这间拥挤的用来打铁的屋子,然后看清屋内的景象时她立时倒退了一步,撞到了后面的重紫。

“主人!”重紫被唐梨这么一吓,差点没哭了。

“没事,没事……别怕。”唐梨镇定下来,用闲置的右手捂住鼻尖吸气,只见屋内最里的一面墙壁上,挂满了一眼就能看出属于人的残肢,虽然这些残肢已经如同腊肉一样风干,呈现深褐色,但形状还保留完整,很可能屋子的主人做过防腐处理。

而屋子中闲置的一口溶铁炉内,干放着一双完全萎缩的人的眼睛。

唐梨等了一会儿,系统没有任何任务提示,不是这双眼睛,她松了口气,定定神,记得剧情任务中所说,重紫的眼睛已经溶入铁水,成就了今天的武器,那么所要寻找的“眼睛”或许不是肉体的眼睛。

关于此点她发信息询问了空白,空白却是一头雾水,因为当初林月见跟进云霄任务的时候,他没有一直都随在身边。

这样一来,只能猜测这个土屋十有八九是当年打造重紫的地方,所以重紫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鉴于屋内似乎飘荡着一股怪异的气味,唐梨拉着重紫又退出去了,重紫吓得小脸发白。

唐梨安慰地抱抱他,骑上马带他回流花岛了,路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从储物袋中拿出系统附赠的叫做《魂断》的话本子,一页一页地快速翻阅起来。

重紫离开了让他紧张的地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听见唐梨在翻书,好奇地问道:“主人在看什么?我也……唔……我看不了……”那声音委屈极了。

唐梨摸了摸他的头发,放慢了马的跑速,“那我说给你听。”

重紫这才又开心起来。

唐梨看完几个段落,就简白地解释道:“这是一个故事,说的是前朝,尚未分裂成北穆国和南尤国的时候,三月的扬州,梨花淡白,东风不来,柳絮不飞……”

“有一名伶人,琴艺超绝,兼之貌美,成为了当时城中极负盛名的头牌……”

“伶人的琴声太清冷,有一次他在香满楼弹奏时,竟然引来了前朝的大将军,大将军长得……”

静静聆听的重紫忽然懵懂发问:“香满楼?香满楼是卖饼子的地方吗?”

唐梨:“不……”是卖皮肉的……

唐梨顿时有了一种此书儿童不宜的错觉,但重紫兴致极高,她只得干咳一声,略过了“大将军想要买下伶人初夜,结果伶人只卖艺不卖身”这一段不提,接着道:“伶人为大将军夜夜独奏,日子久了,伶人心里暗生了情愫……”

“不过大将军身份尊贵,伶人从不敢奢望……”

第33章打不死你个狗血策划

“而大将军为伶人挡去骚扰的泼皮富家子时,竟也悄悄察觉了伶人对于自己的恋慕之意,心中窃喜,从此非但没有疏远伶人,反倒往来香满楼日益频繁。”

重紫不自觉地吸了下口水。

唐梨:“……”

唐梨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话本翻得飞快,直接略过大将军和伶人大段大段的秀恩爱,用一句话总结道:“在一次醉酒中,他们彼此袒露心声,伶人放弃了自己的卖艺原则,两人终于上……哦不是,相爱了。”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唐梨蓦地停住,总觉得这个故事从此处笔锋一转后,就只会剩下满满的疼痛。

重紫疑惑道:“主人怎么不念了?”

唐梨收起书,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道:“马晃动得太厉害,看书伤眼睛,等回去再念给你听。”

“嗯!”

不过回去之后重紫就把这事忘了,欢欢喜喜地拎着油纸包好的点心,奔去找熊猫崽崽和小丫头一起分享。

唐梨找了个板凳,坐在竹林的边缘,从怀中重新掏出话本,接着往下看。

大将军想为伶人赎身,可是就在筹集金银的前夕,他在朝廷被人弹劾,弹劾者说他勾结藩王,结党营私,收受金银上万,没办法,大将军为了以示清白,赎身之事只得暂时搁置,但好在伶人并不觉得太过失望,因为他们至少两情相悦。

冬天将至,北域的外族日子难过,频频劫掠前朝边疆的百姓,所以可能要打仗了,大将军或许将会被派遣到战场上去——情到最深处,却将面临生离。

将军忙于战前筹备,来香满楼的次数就少了。有一日,伶人偶然经过香满楼的某间雅屋门外,听见了有人想对大将军不利的阴谋,他心中大惊,惊慌之下更是让此时屋中人察觉了他的存在,于是他便装作醉酒跌进屋去。

本就喝了一些小酒的伶人双颊酡红,醉态更是风情,屋中议事的二人齐齐诧异,一人想要杀了伶人,免得留下后患,而另一人则被伶人的美貌所吸引,要求留下伶人供自己玩乐。

伶人被那名想要留下他的将领压到了茶榻上,装作醉酒的挣扎间,忽然感觉到一只手除下了自己的裤带,沿着腿很快摩挲起来。

将领笑嘻嘻道:“小美人,你跟着大将军真是可惜了,还是我好对吧,我疼你……来……对对……就是这样……你真美……”

伶人眼眶通红,几乎绝望,他不愿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不爱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踹开了雅屋的门,气得脸色铁青的大将军不管不顾地冲进来,一把就将压在伶人身上的将领掀开,而大将军的身后,是那个先前与将领一同商议阴谋之人,那人对将领使了个眼色,将领便在惊恐之中大喊道:“是他!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大将军饶命——”

“是他先勾引我的!大将军——明察——”

二人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没有……”伶人怔怔地辩解着,从茶榻上坐起身,想要极力解释,可大将军却双眼充满血丝,犹如被剜去心口嫩肉的野兽,声音像是从齿间嘶吼而出,“你怎么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伶人的眼泪忽然就夺眶而下,他有一种预感,无论他说什么,大将军都不会相信了……

大将军第一次对一直很喜欢的伶人动了粗,伶人不断地解释,不断地辩白,可大将军气疯了,就像根本听不到一般,将他如待宰的牲口一样扔上床,没有任何怜惜地发泄着欲望。

“枉我真心待你,可玩物就是玩物!”

“说不定早就被人玩过无数次!”

“我才几天没来啊,你就耐不住寂寞了?你怎么这么贱啊!”

伶人身体疼痛,可是更痛的却还是被践踏和误会的真心,痛得他几次昏厥,却又被沉重的蹂躏作弄得凄惨地哭叫,直到天明。

天明,伶人睁开眼,大将军已经不在雅屋内了,只留他一人躺在寒凉的被褥里,身体像是残破的布,心也被撕扯得粉碎……

看到这可把唐梨气得七窍生烟,她一把摔了书,跳上去啪啪啪踩了好几脚,动静大得引了不远处的重紫频频回头,“主人!主人你没事吧?”

唐梨看到重紫担忧地面朝她的方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那说不出的怒火道:“没事,你接着玩。”

只要一想到重紫的前身就是伶人,她就想把那大将军拆巴拆巴扔到江里去!

正说着,洪燕从岛外也回来了,见唐梨脸色涨红,不禁愕然,心想自己事情处理得还算圆满吧,于是试探着问道:“怎么了?这么生气?”说完注意到唐梨脚下踩着的话本。

唐梨咬牙切齿道:“这破书,不知道哪个游戏策划编的,让我遇见打不死他!”

洪燕:“……”

洪燕莫名,弯身将话本捡了起来,“我看看?”

唐梨点点头。

结果洪燕翻了几页,就找了个小马扎定定地坐着不动了。

在外面能呼风唤雨的燕王殿下,此时像个夜晚自田间劳作归来的耕夫,长腿伸直,松懒地将后背倚靠在一块石头上,完全不在意昂贵的外袍沾染地上的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