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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助理(94)

作者: 竹旧 阅读记录

她和同桌给自己学校的球员送水,抬头时撞进梁知一的目光。

她发现自己可以安静地看着他微笑。梁知一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走一瓶水,时隔很久再次叫她“溪溪”。

原来他们都在长大。

她的好朋友看看友校的啦啦队,摇头晃脑曰:“孟氏竹马,帅则帅矣,过于招蜂引蝶。”

她拍好友一下,“小孟同学一心向学,莫谈风月。”

最后一个夏天,18岁意味着一切美好的词汇,她拍了毕业照,在照片背后写上了目标大学。

最后一个晚自习,校园里陷入书页和试卷飞扬的狂欢,她也趴在栏杆旁,笑闹着,撒出去的纸张纷纷扬扬落到中庭。恰同学少年,全都疯了。

好朋友掐着她:“喂喂喂,你好意思把别人丢掉的捡起来再丢一遍吗?”

她仰着头,脸皮厚厚地说:“嘻,我的是学霸笔记,不好丢。”

18岁的生日,父亲和母亲时隔多年再次坐在一张桌上进餐,父亲送了她一辆车,母亲嘲讽了几句,气氛不再剑拔弩张。

开学季,她拖着行李箱踏入江大校园,行道旁的阔叶树生机勃勃。一个暑假没见的好朋友见面给她一个熊抱。

大一女生的熄灯卧谈,聊起来那些朝气蓬勃的男孩子们。

恋爱了的女生讲起种种甜蜜与酸涩,舍友问她:“溪溪,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摇摇头,又想起来已经熄灯了,开口说:“没有哎。”

“班草,学长,男老师,青梅竹马,同桌,给你写过情书的人,都没有吗?”谁的青春里会没有喜欢的人呢。

“那算有过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我小时候很喜欢他。”18岁的她,坦然得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舍友们闹着要听更多细节。

想了想,没有更多可说的。“他去外省读大学了。”一如千千万万个无疾而终的暗恋故事。

那一年落叶缤纷的时节,有一个傍晚,她提了个天蓝色的水壶,三五成群去打水。天边有很好看的晚霞。

路上经过信院的布告栏,有一张新贴的红色的纸,大大的“捷报”两字印入眼帘。

一支队伍拿了IC创新杯中国区的亚军,长长的赛事介绍,含金量十足。下面跟着队伍介绍,附带三位队伍成员的半身正装照。

本来还在同室友商量去南区还是北区食堂吃饭的人忽然停下脚步。

她原本只囫囵记得他的样子了,可就是走近橱窗的几步路时间,四年前的秋夜如昨日重现,照片里的人的眼神生动起来。

时隔四年,他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了。确切地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该是很适合西装的,妥帖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宽大的梧桐落叶打着卷在脚边翻滚。风从布告栏橱窗的缝隙里钻进去,吹起红纸的一角。

她抬起食指,下意识地想去按住那不停拨动的一角,手就贴上了沁凉的玻璃。

而她的脑中清晰地回响着低低的、悦耳的声音,是一个大男孩叫她“小孩”。

平淡的、严肃的、带了些关怀的,各种语气的“小孩”。

回忆打包,酥酥麻麻地从脑海传递到心脏,手心澄澈,血液奔流,冷热冲撞下,胸腔里产生砰砰砰的不安分的声音,是顿悟的叫嚣声。

原来,世界上是存在开窍这回事的。

她在稚嫩的青春里感谢着的、近乎作为一个引路人符号的男孩子,在一个极其普通的、甚至没有见到他真人的瞬间,使18岁的她怦然心动。

第48章 曾照彩云(8)

去水房的小路有很多条,那天以后,她多半绕远路,经过信院橱窗,再到水房。

滚烫的水注入壶胆,炽热的心意妥帖地、杂乱地萌发。

好友正陷入初恋,对她的反常毫无察觉,只是无情嘲笑她:“你是不是傻,这条路最远了。”

她乐在其中,能走到就好。

吴晓言的初恋眉清目秀,是个诗人。

在社团招新的时候诗社的摊位冷冷清清的,吴晓言善心大发,觉得这人看着好惨,便接了递过来的传单,这一接就接出故事了。

秋天快过去的时候,好友跟她讲悄悄话,说到那位诗人,长得好看是好看,可就是太白了些,是不是该让他多参与一些户外活动。

正巧走到橱窗,换了新的海报。

她指着一张获奖名单里一个的人的照片问好友:“这个人长得好看不?五官也好,肤色也好,身高也好。”

“就一证件照你哪儿看出来的身高?我们家诗人看着比他和煦多了好吗?”好友该维护男友时绝不含糊。

又走了几步,吴晓言一个急刹车,恍然盯着她看。

她看着吴晓言,眼睛一转,默认她的所猜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