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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皇[重生](120)

然而世事难料,谢含英怎么也想不到,杏林世家出身并一生慈悲行医医术高明的张老太医,在谢容英和高氏的迁怒中,都已经成了无能之辈。而寇大夫和谢远,更是被二人怨到了骨子里。

永和四年,三月,永和帝谢含英终于支撑不住,在朝堂之上,突然呕出鲜血,尔后当场晕厥。

太医院太医俱被召集而来,诊断结果令众人哗然。

张老太医这才将永和帝这两年的脉案拿了出来。

不少臣子仍不肯相信,太后高氏正是怒道:“再去寻!去把那些民间的大夫,统统给本宫找过来!”尔后一顿,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在一旁不甚在意的站在一旁的寇大夫身上,道,“来人,把这个害死了圣人的罪魁祸首,给本宫压去大牢,好好的审问审问!”

第94章 93.92.91.90.89.88.1

“来人,把这个害死了圣人的罪魁祸首,给本宫压去大牢,好好的审问审问!”

高氏的话音刚落,四相就立刻劝解了起来。

开玩笑么?这位寇大夫是真的医术高超,且在边境数十年,救回了无数濒临死亡的战士,现下还在努力为圣人续命,这样的人,怎么能被下大牢?

是能人,自然该敬重。尤其这位寇大夫还是济世救人的好大夫。

四相接连上前相劝,过了许久,才终于将高氏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谢含英也终于清醒了。

他愣了一会,才回忆起了自己在朝堂上吐血和晕厥的事情。

谢含英心中轻轻一叹,情知事情已然不能遮掩,便咳嗽了几声,靠坐在床榻上,开始接连下旨。

当然,他既病成了这个样子,再无法处置政务,因此第一道旨意,就是令容王代他处置政务,权同皇帝。

谢容英心头砰砰直跳,跪下推拒三次,才终于接过了此事。

谢含英又下旨意,令敬王、定王、殷王、昭王,以及唯一的异姓王安阳王,偕同其家眷,来长安为他送最后一程。

除此之外,谢含英还接连下了几道旨意,又安排了诸多事情,这才接连咳嗽了几声,在谢相的示意下,看了寇大夫一眼。

寇大夫冷哼道:“请圣人许草民回边境,继续为将士们救命看伤!毕竟,草民本事不济,又胆小怕事,真真是怕圣人这一歇息,草民脖子上的脑袋,就被太后娘娘给丢到地上去了!”

谢含英一怔,转头去看高氏。

高氏慈爱而怜悯地道:“好孩子,这个人是人人都知道的医术高超。可是,人人都知道的医术高超之人,竟治不好你的病,显见是故意藏拙,要害你的。这样的人,若是不处置,如何对得起你一直以来都治不好的病?如何令其他大夫新生警惕,从此兢兢业业为你治病?”

高氏这番话,说得尤其的理直气壮,和……强势。

谢含英心中的警惕立刻升了起来,他定了定神,竭力让自己不晕厥过去,盯着高氏,缓缓道:“阿娘,你如何知晓,寇大夫不曾为朕尽心?如何知晓,朕没有私下里寻过其他大夫?如何知晓,朕信任的人,乃是要害朕的人?”见高氏被他说的发怔,谢含英声音渐渐冷了下来,“阿娘,您年纪大了,今日因朕病了,大约也糊涂了。这些事情,朕自知晓如何处置。朕的病,也多亏了寇大夫劳心劳力,才能拖到今日。朕感激寇大夫尚且来不及,您怎能因朕之故,再去责罚寇大夫?您若如此,朕便是去了地底下,也不能安心。”

谢含英这话说得极重,高氏立刻就变了脸色,好半晌才开口道:“本宫知道了。”

谢含英心中是愿意孝顺高氏的,奈何高氏糊涂,谢含英愿意孝顺她,却不愿意事实顺从她,因此又说了几句,就请高氏回后宫,言道自己有事与诸臣商议。而后宫不得干政,请太后高氏离开。

高氏被谢含英当着诸臣的面赶走,脸色自是难看至极。

可是,又有甚么法子呢?

那是她的儿子,是她即将要离世的儿子。高氏纵然恼怒,也只能这么离开。

寇大夫站在一旁看了一会,眉头拧的死紧。

谢含英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便也不再多说废话,一连发下数道旨意后,就与四相和容王说起私.密事。

谢相道:“圣人当立皇太弟。”

孟相等三人互看一眼,情知此事不可避免,亦附和道:“圣人当立皇太弟。”

谢容英心口处砰砰直跳,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谢含英心中也早有打算,闻言点了点头,就道:“旨意朕早已写好,待过几日,昭王来了,便宣旨,令容王为皇太弟,朕一旦驾崩,就由皇太弟继位。”

谢容英当即跪地,连道不敢。

谢含英却摆手道:“阿弟莫要再推脱了,朕如今身体如此,膝下又无一儿半女……朕去了,这皇位,自要给你。”

谢容英一时间百感交集,痛哭流涕。

谢含英咳嗽了几声,看了一眼颜张二相。

颜张二相便上前将谢容英给搀扶了起来。

谢含英这才拉着谢容英的手,缓缓道:“好阿弟,朕的身体不中用啦。以后,这天下,都是你的了。你莫要推脱,也莫要说些那些只是听着好听的话。朕会令你做皇太弟,便是思虑许久,觉得阿弟你做皇太弟,将来做这天下的圣人,才能让天下安稳太平。阿弟,你旁的都好,不好的地方,也有四相辅佐于你,朕信他们,你也要信他们才好。”

谢容英泣不成声。

谢含英一叹,接着道:“只是阿弟,你之心胸,却还要再宽大一些。你当知晓,能心胸开阔,容天下有能之士者,才能做一位开明的君主。你,当有容人之量。当……”容得下阿远。

可是谢含英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再次晕厥了过去。

谢容英与四相立刻就将众太医与寇大夫都唤了来,为谢含英诊治。

众太医对此都毫无办法,言道:“圣人已无几日时间,这些日子,圣人喜欢甚么,便都由着圣人好了。”

张老太医提起笔来,叹了口气,亦道:“方子也不必开了。那些苦口的药汁子本就难喝,不必再污了圣人的口,又治不了圣人的病了。”

只有寇大夫为谢含英把了脉后,道:“没救了,我只能继续为圣人炼些丹药。有了那些丹药,圣人若是压着火气,不动怒不着恼的话,应该还能活半个月。”

寇大夫的话说罢,谢容英就盯着他看,好半晌,才道:“那就有劳寇大夫了。”

寇大夫看了他一眼,转身就离开,去炼丹了。

谢容英却是留下了诸太医,并令人将寇大夫这些日子以来为谢含英的诊脉脉案和方子、丹药等等都拿了来,问这位寇大夫可有作假。

张老太医不意谢容英竟是留下他们询问这些,忙起身道:“容王说笑了,这等事情,如何作假?且不提寇大夫医者仁心,圣人却也是英明之人,除了咱们为圣人诊过脉外,容王焉知,圣人没有令其他民间高手,为圣人也诊过脉?既是如此,圣人仍旧令老臣与寇大夫为圣人治病,可见圣人是信老臣,也是信寇大夫的。容王殿下,如何又要疑寇大夫?疑老臣?老臣家中世代行医,医德甚好,寇大夫家中亦是如此。我等皆知圣人于国之重要,如何敢在此等事上作假?”

张老太医年纪大了,此刻又被疑心医术医德,登时怒火攻心,竟是像谢含英那般,也一头栽倒,晕厥了过去。

众人一时慌乱起来。

四相脸色尤其难看。

谢相更是恼道:“容王殿下,您可以不信那位寇大夫,可是,您该信圣人!圣人又非愚蠢之辈,如何会看不出寇大夫是否是值得他信任之人?还有张老太医,张老太医仁心仁德,医术亦是很好,只是于针灸和炼丹之术上不如寇大夫而已。您如何能连他都如此质疑?您如此,让我等……”

谢相一时间,也被气得接连咳嗽了起来。

谢容英神色微微有些尴尬。

他此时也反应过来——是了,就算他怀疑寇大夫与谢远,可是,他的阿兄是相信他们的。而这个寇大夫,也根本就不是那种能藏住自己心思的人。这样的人,医术上能有成就,可是,论起心计,根本比不得他们这些人。因此谢含英会用他信他,也是应当的。

至于其他……

谢容英被谢相一语惊醒,他上面还有谢含英,他还没有真正坐到那个位置。

谢容英回过神来,镇定的向四相道了谢,又令人将张老太医安置妥当,待张老太医醒来,亲自对他道了歉,这才将人送走,尔后又和四相一道处理了诸多事务。

谢含英还是没有醒。

孟相叹道:“圣人虽发下旨意,令诸藩王都回长安。可是,现下看来,昭王与殷王,定然会快马加鞭赶来,敬王、定王是决计不会来,只是,定王是当真反了的,不来也就不来,敬王却是有可能送世子过来。只是,敬王根本不看重世子,若是敬王传讯过来,我等当想法子,令敬王将其最看重的谢瑾然送来才是。至于安阳王……”孟相叹了口气,道,“山高水远,安阳王素来是坐山观虎斗,只怕,就算安阳王想来,其母老太妃也定然会带着两个孙女,到宫中哭求,不肯令安阳王前来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