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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皇[重生](131)

清婉说到后面,心中就有些恼了。

她如何能不恼呢?

那是她的夫君,她的表哥的天下。

可是,现在的谢容英,又在做些甚么?以谢容英如今的糊涂,是不是要等着把表哥的天下给拱手送人,才能真正清醒过来?

还有阿远,明明表哥、阿远和容英是幼时一起长大的,为甚表哥和阿远能彼此视作知己,而容英就会如此容不下阿远?甚而如今,更要逼得阿远不得不沦为他手中的团扇,待到秋风起,这团扇,便可随意丢弃?

清婉忽而又想到,谢远如今已然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

谢远若是不好了,那她和表哥的孩儿……

清婉不禁看向谢远。

谢远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盯着清婉,道:“表姐,此事非我所愿,但是,容英逼我至此,我若当做不知此事,任由容英利用。那么,来日敬、定二王被解决完之后,下一个要死的,就是我。”他很认真的道,“定、敬二王即便输了,也未必会死。但是,表姐,我若任由容英拿捏,不反抗容英,那么,我必然会死。而我所在乎的人……我的阿娘,我的阿姐、阿弟,养在我阿娘身边的庶妹,我的手下亲信,还有,表姐和表姐腹中的孩儿,都不会有一个好下场。”

清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呼吸更快了一些。

谢远却极其的平静:“表姐,除了去争,我无论可走。”

清婉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开口道:“阿远,那、那是表哥留给容英的位置。”

谢远道:“若谢容英信我,那么,我竭尽全力帮他,这天下,自然会如阿兄所愿;可是,谢容英并不信我。我若帮他,只有死路一条。相反,我若去争,那么,我有七成把握,会得到那个位置。”

清婉一时间,不知该说些甚么。

她终究也只是个被养在深闺的女子。谢含英虽疼她,但是,却也不会将朝中大事说与她听。

因此清婉听到谢远要反,第一反应是谢含英的心血全都白费。

可是,随即,她就知道,谢远会来与她说这些,并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告知她。

谢远,已然下定了决心。

果然,谢远声音温和的道:“我虽心意已决,可是,我终究想要将这些话说与阿兄听。只是,阿兄不在了,我只能将这些话说与表姐。不过,无论表姐觉得此事是对是错,我终究意已决,再不会改。”

说罢,谢远就站起了身。

清婉看着周身的气势都外放出来,再不肯掩饰自己锋芒的谢远,苦笑道:“表哥生前,就曾在你和容英之间犹豫过。只是,容英终究是身份上占了正统,表哥又担忧,若是他不顾四相和身份择了你,容英和太后会不顾一切的反扑,既让你不得安生,也会让他们终究自取灭亡,让你不得不处置他们。

可是现下看来……容不下就是容不下,容英到底是心胸太小,自幼就如此,如今长大了,他身边又有太后……太后自来就不喜欢你。

表哥也是糊涂,寇大夫虽好,却总不好对外说是你举荐来的。如此一来,他这样一去,太后与容英,不能因为表哥的死埋怨上天,也不能因为这而埋怨自己之前的不能发觉和无能为力,于是,在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其他人身上时,他们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将表哥的死,推到了寇大夫与寇大夫背后的你身上。

想来,比起上苍索要表哥的性命,让表哥英年早逝,他们更愿意相信,是阿远你处心积虑觊觎皇位,因此才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他们是因为你的心怀不轨,才会想要算计你,利用你。”

清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不觉口干,只觉心中有着越来越多的无可奈何。

谢远自然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知道又如何?谢容英与高氏的的确确是容不下他的。准确来说,是谢容英容不下他。

所以,他始终是要反的。

“表姐好生歇着罢。咱们再过两日,就要启程回昭地了。”谢远不愿再说那些,只道,“不过,无论我是否事成,表姐和这个孩子,我定然会护好,不会令你母子有任何的不妥。”

清婉怔了怔,见谢远当真要走了,才幽幽开口,道:“是容英逼的你不得不如此。若是表哥在天有灵,知晓了此事,也定然不会怪你。他只会怪自己为何没有料到容英的心胸狭窄和太后的突然糊涂。定不会怪你。”

谢远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而是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走去。

他想,他并不介意天下人如何看他,但是,他还是介意谢含英的想法的。

谢含英待他至诚至真,是真心实意将他视为知己兄弟,而他现下却要将谢含英亲自选择的继承人推下皇位,纵然是他有千般理由,可心中终究是有个小小的结,唯恐来日,自己会被谢含英所怨愤。

可是,清婉表姐就是清婉表姐,她了解谢含英,也了解他。

仅仅一句话,就让他心中的那个结解开了不少。

至于剩下的……谢远想,他还有他的阿远在,这样,就足够他支撑下去了。

更何况,能够做那万万人之上的帝王……这样的野心,谢远心中,自然是有的。

这厢谢远打算好了,待在书房里半日,待到夜里,就令人将他要请的人带到了书房。

孟三郎神色复杂的站在了这位昭宁王的书房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甚么。

而他背后的孤鸿子,则是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对着谢远,就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

“愿为主公,倾尽所有,只求主公成事后,能善待天下百姓,成就一代明君!”

谢远依旧翻看着手中的竹简,一言不发。

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孤鸿子的话一般。

孟三郎、孟三郎简直想要夺门而出!

可是,最终他也只是身子微微颤抖着跪了下来,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谢远,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乞求。

谢远私底下并不怎么用席子,而是让木匠做了宽大的椅子和桌子。

他察觉到了孟三郎的目光,抬起头来,对着孟三郎,微微一笑。

孟三郎终于鼓起了勇气,对谢远道:“圣人待昭宁王至诚,今日才刚刚给昭宁王加封,并给予了诸多赏赐,甚至连昭宁王未出世的长子都得了封王的赏赐。可见圣人对昭宁王之心,日月可鉴。昭宁王就算不回报圣人以至诚忠心,也不该听信谗言,做那等不忠不义之事!”

说罢,孟三郎就开始猛地磕头,地面“砰砰”直响,像是只要如此,谢远就能听了他的话,放弃了那等不忠不义之事。

谢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站起身,走到了孟三郎身边,蹲下.身,阻止了孟三郎的继续磕头,而是和孟三郎平视着道:“你说,圣人待本王至诚,这话,你当真信么?”

孟三郎身上一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远站起身,漫不经心的道:“你不必磕头了,回罢。”

孟三郎一怔,道:“殿下不怕臣回去后,将这些事情说与祖父听,祖父再告知圣人……”

谢远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你以为,你不说,圣人心中,就不是这般想本王的么?在圣人心中,此刻大约早已把本王当成了自几年之前,就处心积虑谋取皇位的阴险之辈。而圣人自己,则是要忍辱负重甚至卑躬屈膝的拉拢本王这个阴险之辈,然后等利用本王解决了敬、定二王之后,再来收拾本王。你说与不说,有何要紧?左右,圣人现下,还是要巴巴的利用本王,甚而要讨好本王,你去了,也只是白费口舌,还要连累你祖父。”

谢远说罢,看着已经满头大汗的孟三郎,轻哼一声,道:“多谢你将孤鸿子先生送来本王这里。至于其他……孟三郎且回罢。”

孟三郎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正要告辞,就听谢远又开口。

“四相家中,有适龄小娘子的,似乎,只有孟相家罢。”

孟三郎一时怔住,没有回过神来。

谢远却已经不再开口,只一摆手,让人将孟三郎连拖带拽的给弄出了房间。

谢远这才看向依旧趴伏在地的孤鸿子,神色微微复杂。

“先生,不必如此。”

孤鸿子这才终于将背脊挺直,却依旧跪在地上,道:“如何能不如此?跪盛世之君,将来的千古一帝,仆自心甘情愿。”

谢远:“……”他沉默了一会,才道,“先生的本事,本王自是信得过的。但是,先生先背弃敬王,再背弃永和帝,其中还利用了舍弟,本王三姐福慧公主虽与本王不亲厚,却也是本王胞姐,她的死,是否又与先生有关?这等情形下,先生想要本王当做座上宾,本王……做不到。”

孤鸿子闻言,苦笑一声,只能道:“主公错了。仆从不曾背弃过任何人。仆乃是孤儿出身,被老师选中,带走学诸多本事,老师临终之际,言道仆乃是辅星降世,此生前半生碌碌无为,后半生则可辅佐盛世帝星,令天下百姓受益。仆因此而听从老师意愿,寻找盛世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