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质子为皇[重生](20)

谢远唇角却轻轻勾起,不等江氏的回答,直接推开了房门。

江氏和谢若锦立时噤声。

谢远并不提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只和江氏说起几个姐姐的婚事。

“虽然我是弟弟,原不该管几个阿姐的亲事。但如今家中毕竟与别家不同,为了不让几个阿姐的亲事完全被阿爹利用……阿娘,儿请阿娘多为大姐、二姐、三姐考虑几分。至于四姐,她与我乃是双生,待将来四姐的亲事,我必是说得上话的,阿娘倒不必着急于四姐的亲事。”谢远微微笑着,看向谢若锦,仿佛有些愧疚,道,“只是大姐、二姐和三姐的亲事,还要阿娘多上心一些。”

江氏并不知道谢远方才在门外停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看谢远时,明显很是紧张。

她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去问谢远是否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只道:“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几个阿姐的亲事,自有你阿爹做主,你倒不必在意。”

谢若锦面上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嘲讽之色——前世的江氏,亦是如此。所以,阿爹毫不犹豫的利用起了她们姐妹几个的亲事,让大姐谢云屏嫁个一个心中一直惦念着死去未婚妻子的藩王,让庶出的谢寒尽干脆远嫁和亲,青春年华就没了性命,让她几次和身体明显不好的几家郎君和亲,传出了克夫之名,直到二十岁上,才因谢云屏之死,而和谢云屏的夫君定亲,一年后,嫁了过去。

而年岁最小的谢念,更是被那位阿爹利用的彻底,结局惨淡。

谢远闻言却直接摇头:“阿娘忘了,咱们此次去长安,长安需要一位敬王府的世子留在长安为质。而如今的敬王府世子,并非是儿。”

江氏没有听出谢远话中的意思,道:“敬王府的世子自然该是你!你乃是你阿爹的发妻所出的嫡长子,是真正的正统!先前咱们没有回去便罢了,一旦回去,你理应是敬王府世子!那个马氏贱人所出的儿子,仅仅是个庶出罢了,如何能与你相比?”

谢远摇头:“阿娘,儿想过了,若阿爹不答应儿,将大姐、二姐和三姐的亲事都定下来,并且定下的都是合适的人家,以及继续寻找阿舅的踪迹,儿是不会做那个世子的。”见江氏怔住,他继续道,“阿娘,世子之位,未必不能推让。更何况,或许圣人也会觉得,将阿爹看着长大的马氏之子留在长安,比儿这个自小就没见过阿爹的人做世子,要更加合适。”

江氏和谢若锦怔楞片刻,随即都听明白了谢远的话中之意——是了,谢远,未必就非要做那个世子,非要做那个必须留在长安做质子的世子。

敬王嫡长子的身份,已经足够谢远用了。

可是,敬王和马氏,还有马氏背后的马家,必然是宁可让出世子的名分,也绝不舍得让才五岁的谢瑾然在长安为质的——五岁的孩童,正是最不定性的时候,万一被人刻意诱导,教坏了该怎么办?要知道,那皇太孙今年十岁,定王府世子更是年有十七,他们想要故意教坏五岁的谢瑾然,真的是……太简单了。

所以,不是谢远非要做世子,而是敬王需要他去做世子。

谢若锦神色恍惚了一瞬,她忽然在想,当初冒险背了那些古籍孤本和银钱,让谢远得以拜远山先生为师,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江氏已然回过神来,她是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一个儿子的。虽然谢若锦的话并没有错,但是,谁又知道她下一个怀的就一定是儿子呢?万一又是一个女儿,她又该如何活?

倒不如听了阿远的话,拖着阿远做世子留在长安为质的时间,让郎君为三个女儿都安排妥当且利于阿远的亲事——寒尽虽不是她所出,却是她一手养大的,寒尽的生母也早已去世,江氏平日里也并不曾亏待过她,因此江氏此时也是当真有了为这三个年长的女儿,一起安排合适的婚事的念头了。

更何况,阿远方才还说,要继续寻阿舅,也就是寻她家中是否还有娘家人。

江氏又如何不期盼着家中仍旧有兄弟在呢?有兄弟在,才说明她在夫家之外,还有娘家可以依靠。哪怕她的娘家仅剩下一个男丁。

谢远的一字一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江氏很快就把谢云屏劝说她的话忘记了,毕竟在江氏看来,她一旦回去,便和敬王依旧是夫妻,既是夫妻,便仍旧有同床之时,发生那种事情也是应有之义,倒未必需要特特提出。退一步说,她就算不能再生,却也可以让几个丫鬟侍奉敬王,然后养育她们生得儿子,既能帮她的阿远,又能在阿远出事后,自己还有依靠。

“是阿娘思虑不周,这件事,就依阿远的话做。”

事情定下,谢远心头松了口气,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推开房门,就发觉自己被“袭击”了。

有人固执的抱住了他的腰,口中还在“嗷呜嗷呜”的撒娇。

不太像狼,反倒像狗。

谢远脑中突然不太厚道的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眉眼弯弯。

第16章 归来

秦威后悔极了当初答应和谢远同行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以他秦家所带的人手,必然会让那些想要杀了谢远的人望而却步,甚至他在看到谢远自己还雇佣了镖师之后,心头还是一阵冷笑,觉得谢远多此一举。可是,等到他们接连遭遇了三波人的攻击后,秦威简直快要疯了!

他当初是不得不带上谢远,可是,他带谢远,却不是为了让自己送命,更不是为了让其余人误以为秦家和谢远已经站到了一条船上!

秦威心中恼怒,然而他再恼怒,在第二天时,也只能冷冷地看着谢远,道:“若再有下一次,还请你自行离开,莫要再牵累我秦家人!”

谢远彼时正推着阿守的轮椅,仰头看了秦威一眼,微微一笑:“说来,我还未将我的身世说与秦御史听。我祖父乃是当今圣人,我父乃是敬王,我母乃是敬王当初失踪的发妻江氏。今日同行乃是缘分,只求秦御史捎带我们一行,送我们往长安去。”谢远说罢,微微一颔首,“如此,多谢秦御史。”

秦威的脸色刹那间就更难看了起来。

先前谢远一直没有将自己的身世说明,秦威分明早已猜到其身份,却也可以佯作不知,将其当做累赘似的随意护在车队后面。可是现在,他因一时之气说出了那番话,原本只是想要警告一下这个才七岁的黄口小儿,让谢远服一下软,他也好出一口气,心里舒坦几分。

结果……

这个谢远,竟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秦威面上一时之间青青白白,好一会才被谢远再次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只是这样一来,就要有劳秦御史将我们母子护在队伍中间了。辛苦。”

谢远朝秦威再一点头,就径自离开了。

秦威身边的仆从不禁道:“郎君,这该如何是好?那些人本就是冲着那谢小郎君来,咱们若是将他护在中间,那些人,岂非是更会误会秦家?误会郎君?而且,那些人大多都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来的,咱们的支援尚且还没有到,若是一时不察出了事……”

那仆从能想得到的,秦威又如何想不到?

奈何谢远奸猾,提前说了他的龙子凤孙的身份,那江氏便也罢了,谢远乃是皇孙,谢远的那几个姐姐便都是皇孙女,乃是亲王子女。谢远还是嫡长子,说不得回去后,还要争一争世子之位,那几位小娘子,更都该有郡主封号,谢远若一直不挑明了其身世,秦威佯作不知便也罢了;现下谢远说出了身世,哪怕没有确切的证据,单单凭着谢远那一张和敬王有七八分像的脸,秦威就不能真的放下他们不管。

圣人和敬王或许不会喜欢谢远,但是,皇家人,却容不得他这个臣子肆意欺凌。

秦威脸色难看的重新安排起了车队,果真把江氏等都安排在了车队中间。

如此一路行去,半日后,秦家护卫便又赶来了上百人,谢远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谢远有心想要操心几个阿姐的亲事,奈何他从前远在蜀地,根本不清楚长安和北地的事情,更不知哪家的好儿郎值得一嫁,因此末了,也只得待在牛车里头,继续教阿守说话和认字。

阿守虽是狼孩,脑袋却极其聪明,虽不至于过目不忘,却也记性极好,尤其是谢远说过的话,他都会认真记在脑袋里,谢远又是欣慰又是欢喜,自觉如果自己真的可以不做甚么劳什子的世子的话,或许将来可以学着远山先生去开书院,当个雅士也很是不错。

半个月后,谢远等人终于到了长安的城郊。

敬王与敬王妃马氏端坐家中,相互之间,一语不发。

定王在府中痛饮三杯,将酒杯往地上一丢,大笑:“悠然、钰然,你们且随本王去接一接本王那位好侄儿!”

谢钰然并不将谢远放在心上,不语;谢悠然却笑:“是了,三叔怕是不会去接他,倒不如咱们去,或者,可以直接将他送去宫中,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