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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皇[重生](29)

谢若锦一听马氏的话,心中却陡然放松下来。旁的变就变了,好在亲事一事上并无变数。如果她猜的没错,那敬王定然会为她选前世的第一任未婚夫,一个订婚两年正在论婚期时就病逝之人。甚至她后头的那两位未婚夫,亦是早逝。也就因此,她才会在敬王府蹉跎到二十余岁,后头嫁给了安阳王世子。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谢云屏——谢若锦的心中,对这个大姐并不是没有愧疚的。因为她这辈子看重的夫君,还是大姐的夫君。但是,她又有甚么法子呢?她若是小郎君,说不得就会为了家中姐妹拼尽一切,只为让家中姐妹过得好,可是,她仅仅是一个小娘子而已,还是不受阿爹宠爱的小娘子。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照着前世的轨迹继续发展。

不过……大姐留下的三个小娘子,她会像前世一样,继续好生照顾好她们,再为她们各自择一良婿,让她们继续感激她,喜爱她的。

至于谢寒尽……谢若锦却是完完全全无能为力了。

派女子和亲吐蕃,本就是吐蕃赞普连续求了三次的事情,前两次时,吐蕃赞普只言要求娶妃子,这一次却是那吐蕃赞普亲自前来,许诺求娶女子可为吐蕃王后,其诚意可见一斑。

元朔帝虽不喜和亲一事,然而朝廷中却有大批的臣子喜欢用这样的方式解决战事。因此元朔帝也只留下一句若有谁家舍得自家女儿,此事再议。

只是那些臣子爱惜羽毛,尚且要斟酌几日,但是她们阿爹……却已然迫不及待了。

毕竟,元朔帝年老,经历太子骤然去世一事后,元朔帝如今更显老态,身子也有些不济。敬王也好,定王也罢,心中都颇为着急——对于那个位置,两人都分外的迫不及待。

敬王因此想要取得吐蕃的好感,将自家女儿嫁过去,当然是最好的交好手段了。

可惜,可惜。

谢若锦心中好生感慨一番,既觉愧疚,又觉无奈。她终究还是自私之人。可是,不自私的话,她这一生,又有何路可走?

江氏却不知这其中关窍,正抓着马氏询问那几个“佳婿”的具体情形,就听外头有人来唤大郎和二郎。

“郎君说,今日会亲自上奏本,让二郎将世子之位让与大郎。因此这会子正在外头等着,说是要让大郎与二郎跟他一同去上朝。”

马氏想到昨夜郎君是唤自己的长子——现在的二郎一起睡在前院,心中明白郎君定是教了二郎让爵的话,心内欢喜。

江氏也有些高兴,觉得爵位本就是自己儿子的,便想多交代谢远几句,就听谢远果断拒绝了这件事情。

“君子端方,当重情,重义,重礼,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儿自幼习经义,读孔孟之道,自知二弟的世子,乃是因规矩而来。既是因规矩而来,岂有夺其爵位,让与儿的道理?”谢远一脸正值的看向江氏与马氏道,“阿娘与阿姨且安心,今日无论阿爹和朝廷诸臣说些甚么,儿为君子之义,君子之礼,君子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誓死不从,绝不接受二郎将爵位让与儿之一事!”

说罢,对江氏一礼,甩袖便走。

想要先用亲事坑自己的阿姐,再用爵位坑自己,这世上,哪里有这般轻易的事情?

更何况,阿翁那般喜欢他,无论是为着那份喜欢,还是为着朝政,未必就愿意让他接了世子之位。

阿爹啊阿爹,你且瞧着罢。

第24章 多智近妖

敬王原本并不在意谢远。

对他而言,谢远虽然聪明,虽然容貌肖似他,虽然莫名得了元朔帝的喜爱,但那也仅仅如此而已。

对敬王来说,他现下最想要的,是元朔帝的那个位置。

他可以乖乖等着元朔帝驾崩的那一日再翻脸,但是,等到元朔帝驾崩后,就绝对别想让他再对那个黄口小儿行跪礼!甚至于他的二哥定王,敬王心中依旧不服,只等着元朔帝驾崩之日,好和他的二哥也斗上一斗。他心中明白,他的那位好二哥,心中也是这般想着的。

权力惑人心,敬王终究是不能舍弃那让人垂涎若渴的权力。

至于权力之位,敬王自然也是愿意做一个疼爱子女的阿爹的。只是,他对谢远姐弟几人的疼爱,在七年前他舍弃江氏母子时,就已然不可能了。

敬王生性多疑,他心中明白,若是换了他,曾经被人那样的舍弃,定然是不会原谅对方,即便对方是他的亲爹;如此换位而言,被他舍弃过的江氏和江氏的子女,定然也不会真心的原谅他。

既是不能真心,那么,他又何必再去对这几人多费心?左右他已经有了更合他心意的谢瑾然,不是么?

敬王心中正这般想着,就见谢瑾然和谢远一同走了过来。

敬王的目光不由就落在了谢瑾然身上。

谢瑾然立刻高兴的跑了过去。

他到底只有五岁,昨天又经历了家中突然多了嫡母和嫡兄嫡姐这些事情,还看到那些嫡母和兄姐一起欺负他的阿娘,而他的阿爹并未对那些事情说些甚么……谢瑾然经历了这些,心中自然极其的不安。

待到今日一早又听得人叫自己去跟阿爹一起上朝,还要把自己的世子爵位让给那位兄长,谢瑾然心里的难过就更加无以复加。

直到这一刻,谢瑾然看到敬王对自己温和慈爱的笑,却看也没看谢远一眼,心中的大石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无论如何,他的阿爹,还是喜欢他的,不是么?

至少,要比这个突然出现的阿兄要喜欢的多了。

谢瑾然心中这样想着,就害羞又骄傲的扑进了敬王的怀里。

谢远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然后,对敬王行礼。

敬王“嗯”了一声,并未多说甚么,只抱着谢瑾然上马,又有仆从牵了一匹小马过来,显见是要谢远也独自上马。

跟在谢远身后的清酒一怔,上前一步就要开口说话——这小马的确是小马,但那对于才七岁的孩子到底也大了些,而且看着这小马的性子还不算太好……他们家大郎从前在家骑的都是性子温顺的母马,而且个头也正好是谢远能骑的大小,并没有这般十几岁孩童才能骑的马。

不意谢远手背在身后,摆了摆手,清酒便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见谢远并不上马,而是对着敬王的马微微一礼,板着一张小脸严肃着道:“阿爹,老师曾教我等,君子不无故以身涉险,不立危墙之下,不因匹夫之勇、颜面之故而行己力所不能及之事,儿深以为然,阿爹以为如何?”

敬王皱眉:“你老师乃是远山先生,说的自然是对的。但是……现下时间紧急,上朝要紧,你若要与阿爹论学,待回来后再说。”说罢就要策马往前行。

谢远却指着仆人给他牵的那匹马,道:“阿爹,老师曾教过儿,如何识马观马,猜测马的性子是温顺还是暴躁,儿虽不才,却一眼看出那匹马应当脾气颇为暴躁,若儿今岁年有十二,定然愿意上马将其驯服,以不缀阿爹威风,但儿今岁才七岁,这马,以老师曾经所言,以儿如今年纪,连靠近都是君子不当为之事,更何况是骑。”

谢远说完,就仰着头,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敬王看。

敬王一怔,转头看去,才发觉出其中不对。

他刚刚出来时,瞧见一高一矮的马匹,自然觉得仆从安排得当,记得给谢远安排一匹小马,便也不曾赘言。

可是现在看来……小马的确是小马,可是,小马也是有高矮大小之风,也有性子温顺暴烈之说,很显然,无论如何,眼前这匹小马,都不适合才七岁的谢远骑。

敬王脸色一黑,立刻马鞭一扬,怒斥道:“徐锵锵,你好大的狗胆,竟连本王的儿子都敢轻忽?”

徐锵锵正是敬王府留守长安的管家,闻言立刻跪了下来,忙忙认罪,磕头不止。

敬王心中生恼,对马氏竟也生出了一丝不喜——他从前的确示意过马家在谢远没有来长安之前对其动手,但是,既然谢远已经来了,既然他已经认下了谢远,马家又怎么能继续动手?更何况,今次动手的,显见还是马氏。是他的枕边人。

敬王容得下手下人心狠手辣,但是,又如何愿意枕边人如此?登时大怒,接连处置了数人,赏了徐锵锵二十板子后,就让身旁的一名侍卫带着谢远,策马去了宫中。

马氏和小马氏闻得此事时,心中不知是否该悔。

马氏面色有些难看的道:“多智近妖,根本不像个孩子!妹妹你说,咱们是不是要让人传出这些话去,再找个道士和尚甚么的过来给大郎好生看看,别是沾了甚么不好的东西,竟是小小年纪,比大人还要聪明。”

马氏最后几句话,说的格外咬牙切齿。

小马氏因从北地到长安,奔波数日,身体又不好了些,咳嗽了几声,才劝道:“阿姐忘了么,圣人当年亦是如此,自幼聪慧过人。因太上皇青年早逝,圣人身为家中嫡长子,小小年纪就担起整个王府……圣人当年担起王府之责时,亦有小人作祟,言道其多智近妖,让彼时废帝对其警惕。不止圣人,还有太子幼时亦是心有七窍,长大后虽身材……不太好,但却为圣人出了诸多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