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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皇[重生](31)

谢远一张白净的小脸立刻狰狞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那张小脸看着依旧好看干净。

谢含英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看向谢远。

谢远朝他点了点头。

谢含英沉默。前朝也好,本朝也好,虽是同意和亲,但和亲的公主通常都是从大臣的女儿里选出来的,再不济也是那些偏远皇族为着熬出头来,不得不送出自己的女儿或孙女,其中大部分也都是庶出,像三叔这样,本就是有藩地有兵权的藩王,又哪里需要再付出一个女儿?即便是庶出,根本就是不必要的。

孟三郎在一旁喝了杯茶,却突然道:“大郎何不写信去蜀山?”

谢远一怔。

谢含英也笑了,道:“是了,远山先生是阿远的老师,且门下学子众多,阿远若是诚恳相求,远山先生未必就不会同意。”

无论如何,就算真的嫁个穷小子,也比远嫁吐蕃也好得多,不是么?

谢远双目一亮。是了,或者,这的确是一条路。

到得傍晚,谢含英不得不回宫了,他很是不舍得将谢远送到了敬王府不远处,才拉着谢远的手,嘱咐他明早一定要早些进宫,他让宫人做了谢远喜欢吃的点心,让谢远千万不要再被那个阿守缠着去不了东宫。

直到林珍与孟三郎开始催第三次,谢含英才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

离开前,他还凑在谢远耳边小声道:“你放心,我会去求阿翁,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阿姐去和亲的。”当然,至于其他的,谢含英就真帮不上忙了。

谢远心下感动,点了点头。看着谢含英远去的背影,又觉自己好生自私,明知谢含英为难,却还是……想出了这等非君子之法。

他微微垂头,低头看了会地面,才抬起头来,朝主院走去。

这几日,敬王每日都是歇在江氏那里,就连晚膳,也是摆在主院,和他们姐弟一起吃的。

然而谢云屏几个早就知道了敬王为她们姐妹安排的“好婚事”,更知道敬王此番举动,一来是想让她们乖乖按照他的计划嫁过去,二来么,自然就是为谢远不肯要世子爵位的事情了。

眼前太子已经去世将近两个月,敬王本就是藩王,有自己的藩地,眼看着就必须要回藩地去了。若是世子之位还不能换到谢远头上,那,到时必须要留在长安为质的人,就必然是谢瑾然,而不是谢远。

可是敬王,如何舍得?

尤其是敬王在发现谢远聪敏是聪明,但的确不是一个可以操控的好儿子之后,他当然就更加不肯带走谢远,让才五岁的谢瑾然在长安城这样的豺狼虎豹的环境中长大了。

只是谢远固执,一直这般拖着,甚至连敬王板起脸来训他拿打板子来威胁都不肯退让一步,敬王这才退而求其次,想要从江氏这里改变谢远的主意。

而江氏本就软弱没有主见,眼见着没几日,就忘记了当初所受的苦。

谢云屏只觉荒谬,连她才七岁的弟弟都知晓要为她的亲事奔波忙碌,可是,阿娘呢?阿娘竟然,当真觉得阿爹定下的那几门亲事还算不错?

谢寒尽和谢念这几日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只是几人不知,江氏之所以会松动,除了敬王的枕边风,还有谢若锦的功劳。

“阿娘,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子从父本就是应有之义,可阿远却这般远着阿爹,与阿爹相对抗,将来,于他又有甚好处?纵然阿翁喜欢他,可是,说句不好的,阿翁年岁几何?又能护着他几年?反倒是阿爹,若他乖乖听阿爹的话,阿爹将来定然会为我和姐妹做主,不令我等在婆家受辱,反倒阿远如此……我姐妹将来,又该如何?”

江氏正无所适从时,就听谢若锦又道:“阿娘,再生个阿弟罢。民间都说小儿子,大孙子,最受长辈看重,想来阿娘生得小儿子,一定会最得阿爹喜爱。”

江氏摸了摸腹部,想到这几日夜间的颠鸾倒凤,温柔缱绻,一时怔住。

房间外很快有人进来,道:“娘子,小马姨娘有喜了,还是咱们家大郎方才在花园子里瞧见她神色难看,似有病态,便不顾小马姨娘推辞,亲自派人去请的长安城里最好的妇科圣手,才让小马姨娘这一胎显显保住。”

江氏的脸色忽然白了几分。

第26章 姐弟

江氏的脸色忽然白了几分。

谢若锦忙抓着江氏的手低声安抚了几句,才又看向来通报的家仆:“那位妇科圣手怎么说?具体的,一字一句说与我与阿娘听。”

来人当然是进不去小马氏的房间的,于是只能将那位妇科圣手说给谢远的话说了一通,最后道:“不过,纵然这样,大夫也嘱咐说小马姨娘近几年生产次数太多,又因诞下孩儿皆早夭,悲恸之下.身体也损伤不少,这一胎若要保住,必得好生养着才是。大郎听罢,就想亲自带着那位大夫来娘子这里,可是、可是中间被那一位给截胡了。大郎无法,只得在那里留着,等着好将那位大夫带来娘子这里。”

妾室有孕,大夫诊治了,自然是要向正式这里汇报的。

谢远此举,倒是没错。

江氏心头的那丝不悦终于暗暗压了下去,拉着谢若锦的手,道:“其实,阿远还是很好的,不是么?”

谢若锦勉强一笑,正在担忧自己心心念念的幼弟会不会因为江氏的犹豫而迟来……或是不来时,就见江氏抚.摸着腹部,江氏身边的小柳氏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江氏的腹部。

谢若锦心念一动,说来,前世时候,幼弟就是顺其自然来到她们身边的。或许,这一世,幼弟已经来了,只是日子太浅,阿娘和身边的贴身侍女也只是有浅浅的感觉,并不能确认而已。

算算日子,岂非正好?

要知道,阿爹这些日子,可是全都宿在阿娘这里。而前世时,阿爹仿佛也只来了阿娘这里一次而已。就是那一次,就让阿娘有了幼弟。

谢若锦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江氏见状,以为谢若锦和她想的一样,心里也有些高兴。

她是有些不满意谢远越来越不受她的掌控,可是,那又如何呢?那是她现下唯一的儿子,即便不受丈夫喜爱,那也是她仅有的可靠的依靠,不是么?

江氏这样想着,就抚.摸着腹部,一面想着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既让丈夫不至于不喜爱她,再不肯进她的房,将她完完全全的冷落下来,一面又觉世子之位本就是谢远的,无论谢远喜欢还是不喜欢,她都一定要让谢远接下这个爵位。——至于接下爵位后,谢远必须要留在长安为质的事情……江氏心中想到敬王和谢若锦所说的圣人颇为喜爱谢远的话,便又觉如此让谢远留下也无甚不好。

更何况,她的长女已经十六了,可以立刻嫁进安阳王府为世子妃,此女虽只有十四,但这种年纪嫁人的民间女子也不是没有,更何况,那位吐蕃赞普不是已经五十多了么?若是再等,那赞普直接升天了该怎么办?且次女一旦嫁去了吐蕃,敬王定也会对她更加愧疚几分。

再加上……

江氏不禁看向谢若锦。说起来,敬王给谢若锦安排的那门亲事看起来不错,亦是世家贵族的年华正好的小郎君。可是,那位小郎君,却打小就是个病秧子,听说从前还有大夫说那位小郎君定然活不过二十……江氏本为着三女着想,亲自去那府中一次,宴请一次,两次里,那位小郎君从不曾出现,江氏特特问了,就只听那小郎君的母亲说那位小郎君正病着,不能着风。

江氏面上不显,心中却知道那位小郎君定然身体极差。她心中担忧,可是转过头问敬王时,敬王却说他们家乃是世家,说与谢若锦的还是那家的嫡长孙,规矩极好,这等人家,还是要承嗣的郎君,旁人是求也求不来的。谢若锦非嫡长亦非绝色,且还是山沟沟里刚出来的……那家人能看上谢若锦已经是看在他的面上了。

至于谢若锦,江氏几个女儿里头,倒是最喜欢嘴巴甜的谢若锦,因此便也多问了她几句,结果谢若锦竟只低头害羞道:“一切都听阿爹的。”江氏便觉这个三女当真是好,为了她和阿远在府中的地位,竟愿意牺牲至此。

这般想着,江氏当然就会想到不愿意牺牲自己的长女和次女了。谢寒尽倒罢了,远嫁吐蕃,远离亲人,的确会让女子心生排斥,但是谢云屏的亲事明明极好,且一旦这门亲事定下来,对她和阿远就会更好——毕竟,敬王需要安阳王的势力,连她这个闺中妇人也是清楚的。

于是江氏不可避免的又对谢若锦抱怨了另外两个女儿的不懂事。

谢若锦听了一会,就道:“阿娘,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只要你和阿爹应了,阿姐们也就不会说甚么了。”

谢若锦心中略有愧疚,但是,她又能有甚么法子呢?她甚么都不会,甚么都不懂,虽懂得讨好内宅夫人似的阿娘,却完全不明白该如何去讨好敬王,于是,她能做得,只能是让两个阿姐顺顺利利的嫁出去,让敬王和阿娘心中满意,然后多给她们一些嫁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