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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皇[重生](48)

谢含英也笑。

二人说笑一番后,终是看着时候不早,便一齐回去,同榻而眠。

到了第二天的宫门落锁前,谢远才带着那副画出了宫。

他原本想着,这幅画,或许他此生都要自己留着,送不了那个谢含英想要送的人。

殊不知世事难料,终有一日,他还是将这幅画送给了那个谢含英真正惦念的那个人。

阿守早早就等在宫门口了,瞧见他出来,就立刻迎了上去,满脸的不高兴。

谢远想笑,却又觉得此举颇为不厚道,就只在一旁和阿守说话。

阿守不肯理他,可是也不肯离谢远太远,就这么别别扭扭的一直跟在谢远几步远的地方,跟的紧紧地。

他原本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让阿远知道他在生气才是。等回到府中,他在和阿远和好就是了。

结果,等回了府,阿远就发现他的打算大大的出了问题。

因为府中不只有他想要和阿远说话,还有谢云屏的两个小娘子,还有谢恭然……他们全都想要和他抢阿远!

阿守气得一张脸都鼓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与其回来和这些人一起抢阿远,倒不如那些他和阿远独自在海上的日子——那个时候,除了那个舅舅每日会定时拉着阿远讲些兵法武功,可就是那个时候,他也是能寸步不离的跟着阿远的!

哪里像现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远被东宫的那个太孙手拉着手把阿远拽走,只能看着几只小崽子围着阿远让阿远讲故事,或者干脆就只让远抱,阿远不抱就开始哭闹……

而他只能孤零零的站在一旁。

阿守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但他又不肯离开,心中想着,或许等到就寝时候,他留能和阿远一起睡了——嗯,或许,他还能晚睡一会,和阿远挤.进一床被子里!

阿守心中正想得美,却没想到,等到晚膳之后,他正想追着谢远进房间,敬王府中,就来了宁远侯江白。

而江白看了他一眼,就拉着谢远一起进了书房。

阿守站在外头,只觉孤零零的,好生难过。

书房里,谢远正皱眉往外头看,就见江白笑他:“阿守可是比你还大呢。且他已经有了真正的爵位和食邑,将来长大,也会有自己的官职、家人和未来,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把他当弟弟宠着,总该让他自己长大才是。”

谢远心下一叹,知道江白说的的确没错,就没有反驳,只笑问江白来意。

江白面上便是一肃,沉声道:“阿远,江家本就是武将之家,你外公、大舅、二舅皆是死在战场之上,而我……如今大庆朝北有突厥,西有吐蕃,东有扶桑高丽……除此之外,还有诸多蛮夷,贪恋我大庆朝的广阔土地,天下从未曾真正太平安稳。我江白既是江家人,既一身本事,只在为将之上有些建树,那么,为国效力,护我大庆百姓安危,江白,义不容辞。”

谢远一怔。

江白双目灼灼的盯着谢远:“那么你呢?谢远,你五年前在朝堂上所说之话,可还作数?你之志向,是否,依旧在疆场之上?是否与我一样,愿护我百姓平安康泰,不受外寇侵袭?”

谢远微微垂眸,片刻后,抬头,对着江白深深一揖:“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我之志向,自始至终,从不曾变!”

第40章 议亲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我之志向,自始至终,从不曾变!”

谢远这番话一出口,江白心头的大石就落了下来,上前一步,搀扶起了谢远,细细打量着如今才十二岁的外甥,心中既不舍又无奈。

然而,眼看圣人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发不如从前,而定王、敬王和显王也已经分别占了各方势力,太孙如今才仅仅十五岁,刚刚议亲而已……

纵然人人不言,然而一场大乱,眼看就在眼前。

而谢远一面是敬王嫡长子,占据着世子之位,一方面又受圣人颇多宠爱,被太孙引以为知己,这种情形下,一旦圣人故去,敬王开战,那么,其中最为难的人,必然是谢远。

就算谢远再怎么被太孙看重,他却仍旧是敬王府世子,到时候,无论如何,太孙也不可能放谢远出长安,直到这场战争结束。

可是战争结束后,若太孙赢了,这世上连敬王都没了,哪里来的敬王世子?若敬王赢了,敬王又如何会在乎那个被他早早遗弃了的儿子?定是会早早动手,为敬王最看重的儿子扫清障碍才是。

江白博古通今,心思通透,又曾跟着父兄驰骋疆场,纵然对那等宫廷计谋并不擅长,他却不蠢,知晓即便谢远现在还小,却是他最该离开长安,独自建功立业之时——并且,摆脱敬王府世子的身份。

江白能为谢远想到的,谢远做了这个身份十二年,当然也想到了。

只是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或许,还能在长安在待上几年,看着自己几个阿姐都有了好归宿,再行离开。

或许,到时候,圣人能多活几年,太孙更是多长大几岁,事情也就会真正妥当起来,那定王、敬王和显王,说不得,就不会再兴起战事。

可是现在看来……

江白没有像对小孩子那样,去拍谢远的脑袋,而是像是对待大人那样,拍了拍谢远的肩膀,叹道:“自太子故去,你阿爹与定王,就一定在安排这等事情,如今五年过去,就算他们想要放弃,认为太孙乃是下一任圣人的好人选,他们底下那些人,也定不会同意。更何况,如今显王也有了自己的封地,且封地比定王、敬王明显还要广阔富饶。两位王爷,又如何能忍?就算圣人还能再活十载,除非圣人能狠下心,减掉自己儿子的羽翼,将其圈禁或杀害,敬王、定王和显王,定然会反!”

谢远心中长叹一声,终是将江白的话听了进去,点头道:“阿舅所言甚是。是我从前……想岔了。我并没有太多时间了。”

江白道:“我算过时间了,趁着圣人犹在,快些将你三姐、四姐的亲事赶紧定下,我看你三姐……仿佛是有些自暴自弃,你快快写信过去,问问她的打算,她若当真以后就由着你们那位敬王阿爹,那便也就罢了,你自可不去管她。她若还肯回头,咱们想法子为她安排一门和战事无关的亲事才是。至于你,你到底是小郎君,一旦放弃世子爵位,最近一两年里,亲事上怕是会有些为难,倒是可以过上几年再言此事。”

谢远点了点头,想到谢若锦,心中微微有些复杂,到底还是没有对江白说出谢若锦的不对劲,只道:“阿舅放心,四姐的亲事……之前老师特特写信与我,并请了孟相之子孟三郎来寻了我,说了此事,说是想让老师的嫡孙孟十二郎与四姐定亲。孟十二郎我幼时见过,自小便有才子之名,于诗词歌赋和策论之上,尤为出众。今次回长安,孟三郎也带了他来见过我。其年岁虽小,但人品端方,才名远播,为人谦逊,又有老师教导,孟相看顾,将来定不会有差。只是……他今年才十岁,比四姐和我小了两岁,我便心中多有犹豫,想着再看两年再说……不过现下看来,小便小了,仅仅两岁,倒也无妨。”

江白虽然久不来长安,但是,他本性好爽大气,又在文武之上,皆有建树,因此有不少故交都又和他重拾了交情,闻言便赞道:“远山先生的嫡孙,再没有甚么不好的。远山先生只道不许儿子来大庆朝为官,但却不曾不许孙子辈为官。且那孟十二郎幼有才名,为人却谦逊非常,且还有远山先生从旁教导,防他走了弯路。倒的确是位良婿人选。更何况,他的年纪小一些,倒是正好。”

江白说罢,就深深地看了谢远一眼。

谢远顿了顿,想到前两日看到的孟十二郎,心下一叹,也只能道,江白,说的没有错。

且不提以孟十二郎为当世大儒远山先生嫡孙、孟相堂孙身份,其本人还少有才名,将来前途无量。谢念一旦嫁了他,虽不能帮谢远,却也不必让谢远为她担忧,而敬王也好,其他诸王也罢,都不能对名声极好的远山先生的孙媳作甚。虽孟十二郎可能许久不会为官,身份上有些委屈了谢念,但是,就目前看来,孟十二郎也的的确确是个好选择。

远山先生能为谢远做到这里,也的确足够让谢远心生感激的了。

更何况,谢远一旦向圣人请命,想要去疆场为国驱赶蛮夷,那么,敬王府的世子之位,他便只能放弃。毕竟,质子一事,不可更改。

而谢远不要质子之位,这质子之位,理所当然应该给同是发妻嫡子的阿弟——也就是江氏刚刚诞下的那个儿子。

既是如此,那个现在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就要入长安为质。

而江氏身为敬王妃,必然不能跟随。她不能跟着,若谢念能晚些出嫁,入长安陪同并教导这个孩子,当然是出嫁的越晚越好。

而谢念的年纪在那里,想她晚些出嫁,自然……就是其夫婿年纪比她要小,此事才能成。

现下谢远想到了比他和谢念小两岁的孟十二郎,江白闻言,自然觉得这位小郎君甚好,比他自己之前谋算的那些小郎君都要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