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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皇[重生](65)

或许,阿爹知道了五郎喜欢的人究竟是谁,也就不会睡得这般安稳了。

只不过,无论是他们兄弟,还是阿守身边的人,都绝对不会告诉殷王这个事实。

元朔十年十一月,殷王请立嫡次子殷守为世子,戍守边境,立殷天启为世孙,在殷守之后,继承王位。

朝廷争论三日之后,便都应下此事。毕竟,殷王的藩地着实是太重要了。它西邻吐蕃,若是下一任继承人不足够有能力,根本就支撑不起整个藩地,打不过吐蕃。而大庆朝的这一处藩地若是失守,吐蕃大肆侵占大庆朝的领地,那么,下一步,突厥就会立刻有一学一,趁机再次南下,而暂且被打服了的扶桑高丽,亦会抓准时机,令朝中不稳。

大庆朝显见根本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因此就由得这几年里战功赫赫并收取了藩地权力的殷守去做世子了。

元朔十一年正月,因重病罢朝数日的圣人再次上朝,期间难得神采奕奕,精神矍铄,朝中诸臣正喜悦间,就闻得圣人再次放出了大招。

缩减藩地兵力。

原本大庆朝的三个异姓藩王和同姓藩王,除殷王藩地特殊,西邻吐蕃,北邻突厥,拥兵二十万之外,其余藩地各自拥兵十五万。

这一次,圣人直接削减诸王拥兵数量,言道,殷王可拥兵十五万,其余五万,编入朝廷,直属圣人管辖,但其兵士依旧戍守殷王藩地,在与吐蕃和突厥开战时,依旧受殷王调动。其余时候,由圣人所派统领管辖,不受藩王管辖。

其余藩王,异姓藩王拥兵人数减至九万人,同姓藩王减至十万人,其余兵力,依照殷王藩地的处置方法处置。

满朝哗然。

然而元朔帝此计已定,并定下了合适的去各个藩地接受兵力的人选,令其即刻带着圣人去各个藩地宣旨。

期间,元朔帝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甚至还因东宫再次有喜,而举行了一场赏花宴,元朔帝全城出席,并亲自教导太孙驯服了一匹烈马。

元朔十一年三月,殷王率先退让,将其余五万人交给了圣人所派来的人。

紧接着,另外两位异姓藩王也移交了兵权。

同年四月,圣人于朝堂之上怒斥三子,并令其立刻回长安。

定王、敬王与显王返回长安,在圣人膝下痛哭许久,见圣人身体果真见好,甚至可以策马而行,最终又拖延一月,终于应下此事,将兵力转移。

同年五月,殷王、安阳王先后病逝,圣人哀痛,罢朝三日,令殷王世子殷守、安阳王世子赵容处理完殷王丧事,回长安继承王位。

七月,殷王世子殷守于长安城继承殷王王位。

同月,殷守、赵容尚未离开长安,圣人重病。

因圣人于病中尚且呼唤三子姓名,皇太孙急招三王回长安。

同时,谢远也收到了谢念和殷守的信,沉默许久,上奏折,请回长安。

53.回光返照

驾崩

圣人重病,又紧急召回各地藩王,其中缘故,朝中诸臣中就是再老实的,也都猜到了其中之意。

圣人,当真快要死了。

而此时,殷王世子、安阳王世子刚刚继承了王位,北川王又素来吊儿郎当的,圣人能熬着自己的身体,坚持到如今,却也是有大毅力者了。

他躺在床上,满脸疲惫的看着双目赤红的皇太孙谢含英,微微笑道:“好孩子,阿翁会再坚持些日子,等你三个皇叔都回来,留下遗旨让他们在长安多留上两个月。这多出来的两个月时间,咱们派出去的收拢各地藩王兵士的人,应该也能渐渐上手了。”

谢含英闻言,“砰”的一声,就跪倒在了床前,双目之中隐忍不发的泪水,终于一涌而下。

他犹记得,九年前的东宫里,阿爹彼时也是重病缠身,可即便如此,阿爹也为了他,为了能让阿翁对几个皇叔的忌惮再多上几分,为了他将来能被阿翁再多上一分的偏爱,精心算计了自己的死亡时间;

而九年之后,他的阿翁同样是为了他,也开始精心算计自己的驾崩时间,帮他安排好大部分的退路,让他将来继位之后能够将皇位坐的更稳当。

谢含英此生第一次开始怀疑,难道他的皇位,他的将来,就是要被阿爹和阿翁这般用性命和痛苦换来的么?

元朔帝是何等人也?瞧见谢含英这种目光,就摇头笑道:“傻孩子,阿翁不苦。毕竟,这天下是阿翁打下来的。既打了下来,便要对这天下百姓负责。阿翁当初择你阿爹做太子,一来,自然是阿翁与你阿爹父子情深,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你阿爹素来聪慧过人,纵然身子比旁人都要胖了些,也容易生病了些,可以他的智慧和心胸,定然能够做好一国之君,能将阿翁打下来的天下稳固下来,让天下百姓能够安稳度日,甚至,在合适的时候,能够顺利削藩。”

谢含英怔怔的听着元朔帝的絮叨。

“后来,你阿爹没有福运,大庆朝没有福运,阿翁也没有福运,你阿爹竟然于盛年离世。”元朔帝苍老的面容上,仍旧是遮掩不住的伤心,只是伤心之后,他还是看着谢含英笑道,“不过,你阿翁和大庆朝,还是有那么一点子运气。没了你阿爹,至少,还有你。”

“含英,莫要悲伤,莫要愧疚。这世上,但凡成大事者,必要历经诸多磨难。而阿翁之所以会择你做继承人,除了你的身份正统外,最重要的,却是阿翁知晓,阿翁的含英,是这世上最合适的人,知道阿翁的含英,纵然初时会艰难一些,可是,只要含英再认真一些,再努力一些,多保重自己的身体,那么,总有那么一日,这整个天下,都会觉得,有谢含英这样一位明君,是天下之福,是百姓之幸。”元朔帝已经病的太厉害,他伸出手去摸谢含英的脸的时候,手还在微微发抖,可他的声音却是慈爱无比,“含英,你是你阿爹最疼的儿子,也是阿翁最骄傲的孙儿,这个天下,交给你,阿翁,放心。”

已经十九岁的谢含英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元朔帝床前,痛哭不已。

元朔帝依旧在坚持着,纵然再不能起床,纵然开口说话都艰难,纵然身体里的病症已经无药可医,纵然诸多太医都说圣人也就是在最近这几日了,可是,元朔帝依旧在坚持着。

直到元朔十一年八月十七,圣人已经重病卧榻一月,仍旧没有驾崩,在长安城外的定王、敬王与显王,终于亲入长安。

于三人而言,圣人年轻时常常在外奔波,可对他们来说,圣人依旧是一位慈父。然而虽是慈父,却也在他们的课业之上,诸多关注,每每回来,都要亲自考问他们功课,若有空闲,还要带着他们上马骑射,亲自去教授……

待得后来,前朝皇帝昏庸无道,赋税严苛,偏又逢得灾年降世,百姓再过不下去,揭竿而起。

圣人便带着他们也反了起来。

然而虽是反王之名,可他们翻得到底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昏君和漏洞百出的朝廷,因此即便反王之名不可去,但就圣人和他们而言,他们所做的事情,乃是天下有能之士,都该做的事情。

直到新朝建起,除了敬王心中略有些想法之外,彼时年幼的显王以及和太子一母同胞的定王,其实心中都觉,太子继位,理所应当。

待到圣人当真立了嫡长子为太子,太子又在朝中显露出了自己的诸多手段之后,敬王便也渐渐歇了心思,和定王、显王一样,都想着圣人与太子待他们之恩义,不若就在自己的藩地上折腾折腾好了,至于天下……那便给了太子又如何?左右太子对他们,也都算不错。

可是谁又曾想到,这世上还有“世事无常”四个字。仅仅元朔二年,新朝建立才两年,太子病逝。

太子死了,仅仅留下一个黄口小儿。而彼时的圣人已经过了耳顺之年。

这种种情形,又如何能让定王三人心中不生心思?

而那种心思一旦滋生起来,又有周围诸多人不断的往里头丢柴火,令这种心思越发的像是火焰一样,在心头再也无法浇灭。

直到此刻,纵然他们都知晓自己的老父即将去世,如果他们快些赶过去,或许就能见到老父的最后一面。

可是,他们都不敢。

不是不想见,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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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唯恐见到了老父,就要被老父逼着立誓,令他们不可觊觎侄子的皇位。

可是,事已至此,他们中的哪一个人,又肯放弃,又能放弃?

纵然他们一时糊涂愿意放弃,他们的周围,都会有一群又一群的人前来劝谏甚至是死谏,令他们不得不继续不久后的那场大业。

他们的身后,已经站了无数等着他们大业成了之后为官做宰得到爵位的人,他们,无路可走。

然而,父子天性犹在,圣人硬撑着不肯死去,非要等着三王去见他最后一面。

三王在长安城外徘徊数日,终是不能不顾天下人言,往长安去。

紫宸殿内,元朔帝甚至越发的不清醒,每日沉睡时居多,清醒时候少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