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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娇(136)

李端嘴角都气歪了。

谁都知道李家的大总管是在为主子背锅,主子保不住他的命不说,还连他的家眷也保不住,那以后谁还敢给他们李家办事啊!

这和让他娘去给郁家磕头赔礼有什么区别!

郁家真是欺人太甚。

真以为他们李家是怕了他们郁家不成?

一句“不行”还含在嘴里,李端的耳边就响起了裴宴那清冷如冰的声音:“可行!一人犯事,阖府连坐。我朝律法也是如此。正好可以警告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也不可侥幸逃脱!”

“裴三老爷!”李端的脸顿时黑如锅底,道,“此事有待商榷……”

只是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一直像影子般站在父亲身后的李和突然站了出来,呵斥李端道:“还不闭嘴!裴三老爷听你说,那是虚怀若谷,看在你是小辈的份上。你别不知道轻重,乱了尊卑。这件事由我们宗房代表你们家应下了,你给我退下去,不许再胡言乱语。”

“和叔父。”李端当然不会把李和放在眼里,他大声道,“那些人都是世代在我们家为仆的,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全都赶出府去……”

李和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对李端发难,怎么会让李端就这样轻易地逃脱。

他大声道:“李端,你难道想越过宗房去自己拿主意?”

李端很想说“是的”。

可他不能说。

宗嫡长幼,是祖宗家法,若是这都乱了,这天下也就乱了。

他心里再不把宗房当回事,却不能大声地说出来。

李端只能憋屈地闭嘴,心里却盘算着裴家不可能拿着名册对着人清点他们家的仆人,等离开这里了,他自然能想办法为大总管开脱,为大总管的家眷开脱,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和这些人顶着干。

他心中微安。

裴宴已端了手中的茶碗,声音清正平和地道:“承蒙众乡邻和郁、卫两家抬举,请了我做中间人。我的意思已经在这里了,李家是否遵守——我一不是父母官,二不是督察吏,还得看李家的意思。今天的事就告一段落,我还在守孝,不方便请诸位吃酒,今天就不留大家了,等我出了服,再好好地请大家喝几盅,到时候还请大家不要嫌弃,拨冗前来。”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裴三老爷言重了!”

“一定来,一定来!”

“那您先歇着,我们告辞了!”

众人纷纷起身。

裴宴也没有和他们客气,站起身来,就算是送客了。

从前裴老太爷可都是把人亲自送到大门口的。

诸位乡绅还有些不习惯,但看着裴宴年轻的面孔,想着他两榜进士的出身,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郁文和卫老爷专程给裴宴道过谢之后,也随着众人往外走,却被裴宴叫住:“郁老爷,您请留步,我还有些小事想请教!”

第七十章 扇门

众乡绅想到刚才裴宴明显地在维护郁家,再听到裴宴要单独留了郁文说话,看郁文的目光都不免带上了几分羡慕。

常言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家族、地方也是一样。谁掌了权,总要用几个自己了解、熟悉或欣赏的人。裴宴刚刚接手裴家的宗主,因还在孝期,甚至没有大肆地庆祝,加之裴宴从前为人倨傲,又不是长子,裴宴的大兄又是才德双全之人,谁也没有想到裴家的宗主之位会落到裴宴的头上,结果就是大家和裴宴都不是很熟悉,更不要说有什么交情了。如今个个都卯足了劲要想方设法地和裴宴搭上话,突然见郁文有了这样的机会,谁心里不是一动呢?

特别是吴老爷。他和郁家是邻居,这次又自觉帮了郁家不少忙,他又素来是个机敏百变之人,闻言立刻推了推郁文,并低声对郁文道:“我和卫老爷带着孩子们在外面等你,你有什么事就知会一声。”

郁文却是一头雾水。

之前他为了陈氏的病倒是三番两次地想向裴宴道谢,可裴宴明显地就是不想理他,他如今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好,裴宴却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给留下了。

他倒不觉得裴宴是要向他示好,他觉得裴宴多半是因为郁、李两家之间的事有什么要交待他的。

因这件事从调查到拿人到请裴宴做中间人都是郁棠的主意,他不由就看了郁棠一眼。

郁棠也不知道裴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裴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请她父亲说话,于情于理他们都是不能驳了裴宴这个面子的。

她只好低声对父亲道:“只要与刚才的事不相冲突的,您都只管应下就是了。裴三老爷对我们家,有大恩。”

别的不说,她姆妈每个月还是搭着裴家大太太才能得了杨斗星诊的平安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