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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世青风(11)+番外

敖晟微微一愣,抬眼看蒋青,一笑,对一个太监耳语了几句,太监跑下去,拿了一碗醋来。敖晟将醋倒进了酒坛里,给蒋青倒了一杯,笑,“就这感觉。”

蒋青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酸苦……

从此以后,蒋青再不讨厌敖晟,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讨厌。

又有一日,有人夜袭,敖晟当了太子回宫后,几乎每晚都会遇袭,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蒋青布置了好些守卫,都是高手,那些刺客不过是来送死而已。只是这蒋青每次都小题大做,非要他躲到什么地方,弄得他一晚上都睡不好。这一天的夜袭,敖晟假装熟睡,蒋青轻轻推他,敖晟突起了作弄之心,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嗓子,“娘。”

蒋青似乎微微一愣,随后,敖晟感觉蒋青伸手过来,略一犹豫,还是用双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双耳,隔绝了外界的刀剑之声……那一刻开始,敖晟每每想起蒋青,心都会一空,不痛,就是空荡荡的,填不满。

往事似乎不能被称之为往事,因为深深地印在心里,稍一打开心扉,便会历历在目,过去也都不会过去,虽然日子过了,思念却从不曾离去。

相隔多年后,终于又见面,若说以前只是淡淡,当这无数的淡淡汇聚到一起涌上心头时,还是叫人吃不消的。

敖晟轻轻一句“想你”出口,两个人都是愣住,只是对视……直到远处传来了太监那尖哑的嗓音,高高地喊出一声,“起驾!”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蒋青伸手想将敖晟推开,手轻轻触到敖晟的胸口,敖晟就微微地扬起双眉,似乎是不舍,蒋青迟疑,收回了手,低声说,“还不起来?”

敖晟狡黠地笑,不动,伸手轻抚蒋青的长发,问,“青,想我没?”

蒋青不说话,望向别处,留下侧面和颈项给敖晟,说不上来的动人。

敖晟终于是坐了起来,伸手将蒋青扶起,蒋青本不想他扶,但敖晟手都伸出来了,也只得将就,却听那人突然来了一句,“扶起扶起,注定是夫妻!”

蒋青倒吸了一口冷气,听一个穿着皇袍的大男人说这种无聊到小孩子都懒得说的话,真是叫人气恼得连话都说不上来。

敖晟见蒋青说不上话了,心满意足地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裳,低声问,“饿不饿?”

蒋青这才想到自己昨晚上追野垅旗追了一晚上,白天又急匆匆地来救人,还没吃过饭呢,敖晟一问,他倒是想起来了。

敖晟见他愣住,就皱眉,“为了追那个不长眼的野垅旗?”

蒋青知道以敖晟的脾气,整个皇城里肯定都设了暗哨,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但他却见野垅旗险些被杀也不出手相救,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格恶劣。

车子行得平稳,很快便进了宫,入了那巨大的宫门,蒋青就不由自主地蹙眉,他真的不喜欢皇宫,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里面的人为了皇位死了太多,外面的人因为里面的人死得更多,这个地方聚满了怨气和不甘,还有浓浓的血腥味,是铺上多少花瓣珍珠,都无法遮盖的腐朽味道。他下意识地转脸看敖晟,良久,转回脸,敖晟这几年,似乎已经学会将露在外面的锋芒敛起了,以前何曾见过他这种似笑非笑的淡然表情。

敖晟的视线却始终不曾从蒋青的身上移开,见他疑惑,只是嗤笑,坐过了一些,肩膀挨着蒋青的肩膀,道,“锋芒毕露是因为被藏在杂草中了,现在我周围已无人,有没有锋芒,已然不重要。”

蒋青无语,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敖晟伸手轻轻抓住蒋青的手,道,“一会儿上朝,你随我去。

蒋青一皱眉,刚想拒绝,敖晟便笑了,“放心,不会叫人看见你的,我的屏风后面有一张玉床,你上那儿靠一会儿,只有我能看见你。”说完,便从一旁拿过一个金漆质地的食盒来,揭开了盖子,道,“我刚刚吃的,那帮奴才没告诉我你还没吃饭,先吃点,陪我上朝吧?”

蒋青伸手,接过了金盆,里面有几块糕点,就是普通的杏仁酥、桂花糕、小烧饼什么的,抬头看敖晟,略微吃惊。

敖晟失笑,“贵重的不一定是好的,我这个人念旧,念旧成狂,死了都改不掉的。”

蒋青拿着糕饼的手一颤,无奈地看了敖晟一眼,低头吃饼。

敖晟轻笑,给他倒水。

想来揭开车帘告诉敖晟已到内廷,请他下车的首领太监,刚刚好看到这一幕,惊得赶紧将帘子放下了。这太监叫文达,年纪不大,原本只是个受人欺凌的小太监,那天被打的时候,让敖晟瞧见了,敖晟问他,“他们为什么打你?”

文达当时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皇帝,只是擦了把血,道,“他们要打自然会找理由,我不用知道为什么。”

敖晟听后,点点头,又问,“你恨么?要是有一天,你爬到他们头上了,会不会将他们都宰了?”

那小太监冷笑,“我要是有一天爬上去了,才不会动他们,看着他们每天担惊受怕,还要给我办事,这样才过瘾呢!”

敖晟听完了哈哈大笑,指了指他,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内廷首领太监,跟在朕的身边,陪朕一起,吓死那群奴才。”

直到文达第二天穿上了首领太监的官服,他的手脚都还在颤,不是因为怕,是激动,他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帝王……

文达早听说过敖晟心里有个青夫子,那是敖晟比天地更看重的一个人,今日一见……文达暗暗告诫自己,绝对要视这位青夫子,一如敖晟。

隔着帘子,文达说了一声,“内廷到。”

车马都停了下来,禁兵各自归位,回营的回营、留守的留守、巡逻的巡逻。

文达轻轻地挑起帘子,用所有下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皇上,内廷到了,青夫子、皇上,请下车。”

四周的内臣们听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觉得文达是傻了还是疯了,竟然把皇上的名字放在了后面,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不料敖晟却是哈哈大笑,拉着蒋青起身,在经过文达身边时,点头,“机灵,赏!”

文达赶紧行礼,“多谢皇上。”

四周所有新来的、晚来的、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奴才、兵丁、内臣们,纷纷心领神会——这位青夫子,绝对怠慢不得。

文达见蒋青嘴角还有些饼子的碎削,就对敖晟轻轻地做了个抹嘴的动作,低声道,“奴才去弄些吃的来。”说完,就跑了。

敖晟转脸,伸手,轻轻地拂过蒋青的嘴角,将碎削抹掉,低笑。

蒋青无力,却也欣慰,敖晟这皇帝的确是做绝了,连一个身边的太监,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第十章,降服

蒋青跟敖晟进过太子殿,进过冷宫,却从来不曾进过那真正的金殿。敖晟带着他从内廷直接进了金殿的后门,上了龙台。在敖晟的龙书案两侧,立着两块巨大的屏风,上面绘的是青山碧水,冬梅问雪。那两块屏风挡得恰到好处,屏风后面放着两个玉台子,能坐能躺,也不知敖晟将玉台子放在这里是准备做什么用的。蒋青无奈,见敖晟满眼的期盼,就只得在玉台上坐下。

文达已经回来了,小心翼翼地在蒋青的手边放上了一个食盒,打开,里头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很合蒋青的口味,还有一壶香茶,一个琉璃杯子。放下东西后,文达绕到了屏风的前面,对众人喊,“上朝。”

很快,跪在大殿外等候的文武百官纷纷站了起来,整齐地排成两队,文列西武列东,进入金殿,跪倒磕头,山呼万岁。敖晟坐着的龙书案高高在上,下面跪了一地的官员,敖晟靠在龙椅上,单手支着腮帮子,双眼却看着屏风的方向,像是在发呆……其实只是在看蒋青喝茶而已。

大臣们也不以为意,因为皇上几乎每天上朝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一个姿势,文达见敖晟轻轻地一摆手,就对文武群臣喊,“平身。”

众人起身,垂首分列两边。

敖晟略微收回了视线,扫了一下群臣,淡淡道,“都听说了吧?野垅旗抓来了。”

群臣面面相觑,他们是听到了些风声,不过起先以为只是传言呢,没想到是真的啊,王熙也太能干了吧,这才去了几天,竟然抓了个活的回来。

敖晟看了看蒋青,就见他嘴里叼着一块小点心,有些好奇地看着屏风,听着外面文武的反应。看着他,敖晟就发起了呆来:蒋青在这些年里,似乎也有一些变化,以前的他可能更固执一些,说不好是不是应该叫固执,总之,相比起以前,现在的他显得柔软了一些……想着,便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思念太甚,总觉得原来那个白衣的身影总在眼前,挥之不去……当然,还有那个决然离去的背影,头也不回,想起来,叫人心悸。

“皇上。”大臣见敖晟似乎心不在焉,就提醒了一声,“听说现在野垅国正被虎族围困,支撑不了多久,换句话说,野垅旗对我们并没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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