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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秀才和大猎户(117)+番外

陈恪娘打算就这么把陈恪给打发出陈家。

好在陈恪娘行为糊涂,却被宋瑜及时拦住,好歹没闹到外面,惹人笑话去。

虽说孝字为大,可是分家的话,女子也只能分自己的嫁妆,若论家产……当然是只能由陈氏宗族和陈父的兄弟主持分家,陈恪娘这样分家,别说宋瑜不敢答应,陈家不会答应,就是世俗也是不肯的。

“您这样糊涂,将来表妹如何说亲?虽说有大笔的嫁妆,可若是兄妹手足不合,这名声若传出去,她如何能承受?”宋瑜见陈恪娘脸色微微变了变,又道,“还有二表弟,他今年才十一岁,恪儿已经十七了,也有了秀才功名,将来定会照看二表弟。可是如果您把陈恪这么分出去,将来二表弟没了亲生兄长看护不说,二表弟也要平白受人指摘,说他抢了长兄才应得的大半家产……这让二表弟如何做人?”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姑母疼爱表妹和二表弟,就该为他们计长远,考虑多年之后的事情。”宋瑜隐隐有所指,“您现下就把他们的兄弟和兄妹情分都耗尽了,您在世时,恪儿自会听从您的话,照看他们,您若走了,恪儿可还会像您活着的时候这样尽心?您不为恪儿考虑,也该为表妹和二表弟考虑才好。”

陈恪娘闻言却怒道:“他敢!等我死前,必要陈恪用他的妻子儿女立下重誓,看护他弟弟妹妹一辈子!若有一丝一毫做的不够好,我定要化成厉鬼来索他性命,我就不信陈恪会不乖乖听话!”

宋瑜:“……”陈恪是您亲生的儿子,不是您的仇人来着。

好在有了宋瑜的一番话,陈恪娘终于不折腾着把陈恪分出去,让陈恪也担上个不孝的名声,不利科举。但是人不分出去,陈恪娘却不肯看着陈恪还待在家里,耽搁她还有两个小儿女的运道,愣是给了陈恪二十亩田地的地契,还有一百两银子,让陈恪自去别县求学,莫要误了家里的“好事”。

宋瑜对此既无可奈何,又松了口气。

在华阳县,有他这位姑母压制着,陈恪就是想好好读书都不能,又有表妹和二表弟傻傻的只知道跟着姑母行事,不敬长兄,倒不如让陈恪离开华阳县,去别处求学,功名一事暂且不提,至少让陈恪不再因家事郁郁寡欢,早日走出去才好。

如此一番,才有了陈恪来华安县送礼,并且请林安帮忙看着,何处适合陈恪求学。

林安:“……”这些都是陈家家事,陈恪你统统都告诉我一个外人,真的合适么?

且不提林安心中如何腹诽,他略一抬头,看到陈恪满面愁苦的表情,险险才憋住话,没有说出那些话来。

只安慰道:“世人本就有善有恶,有糊涂人,有聪明人。若是让恶人做了父母,虽有虎毒不食子,却也只是少数,人既要行恶事,又有几个在乎自己的子女的?同样的,若是糊涂人做了父母,若非他们自己愿意,亦少有肯自己清醒过来的。你只是运气不好,生母有些糊涂而已。你为人子,不能强行让令堂清醒,便只能远远观望,自得其乐,完善自身,考取功名,待令堂清醒了,再行孝道一事。”

林安的说法,却是直接反驳了世人常说的那句“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陈恪微微呆愣片刻,眼睛微微亮了几分:“是、是这样么?”

“那你觉得呢?”

陈恪沉默一会儿,才道:“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家母虽是母亲,可亦是人。既生而为人,便有不足之处。而家母的不足……便是不肯待我如弟妹一般。我为人子,不得驳斥家母,可是,”他稍稍一顿,双目中隐隐有了决定,“我亦不能因此而消沉颓废,自毁前程。”

这世上生来没有父母缘,不得父母喜欢的人的确不少。这些人或许也因父母的不喜、蔑视和偏心而痛苦迷茫,可是,痛苦和迷茫过后,他们能清醒的知道,无论父母如何,自己的前程却是不能因此而毁掉,那才是最重要的。

林安见陈恪虽然还在痛苦,但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至少是愿意暂时放下母亲的事情,为自己的前程一搏了,倒也放心。

“好在令堂给了你二十亩田地和百两银子,你自己又已经有了秀才功名。”林安道,“只是这二十亩田地的出息和这百两银子虽然能勉强支撑你三年后参加乡试,但是乡试之后如何打点,如何去京城考会试,这些银子怕就不足了。你将来且要如何打算?”

陈恪自是有打算的,老老实实地道:“我的功课刘夫子和表兄俱都看过,道我若肯用功两年,三年后的乡试或许有望,能够榜上提名,但是会试……那就不做想了。且如林大人所说,我手上的银子不够,倒也不愿拖累表兄,因此我想着,今年已到七月,我倒不如找出地方教上半年书,待明年攒了些银子,就在华安县寻一处地方继续读书,参加下一次的乡试。”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陈恪将他的想法说给宋瑜听时,宋瑜直接让陈恪不要担心银钱,只管读书就好。可是,宋瑜和他毕竟只是表兄弟,陈恪自己也一十有七,他总不愿再拖累宋瑜,才私底下有了这样的想法。

林安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倒是觉得陈恪的主意实在。陈恪没钱,又是少年人,能拉下面子去教书挣钱,倒也算是不错的了。

“你既想好了,便将你这样想的缘故一一说与你表兄听,你心中有主意,他自然会听。至于你说的读书和教书一事,等你定了主意,再来寻我,这华安县如今哪家学堂适合你教书读书,我还是知道的。”

如此才把陈恪打发走。

林安心中略有感慨,走到书房,自己磨了墨,提笔写下“陈恪”二字,搁了笔,便盯着那二字开始思索。

待得猎户进了书房,看见那纸上的二字心中醋意大发,重重的冷哼一声,林安才反应过来。

“这二字不好。”猎户面无表情道,“当写我的名字才好。”

林安闻言只笑,伸手拉着猎户半弯着身子,凑到猎户颊边亲了一口,笑道:“那这样呢?”

“还是不好。”

“这样呢?”林安又在猎户唇上亲了一口。

“不好。”

“那要怎样才好?”林安怒了,“我写他的名字,自有缘故。我又不喜欢他那等模样……”

“要这样。”猎户直接堵住了林安的唇,探出舌,占有似的将林安吻得站立不稳,两只大手没动几下,就见林安的衣物都散落在地,猎户将书桌上那张写了陈恪名字的纸往地上一推,就把脸颊绯红的林安放了上去,两手上下求索,声音沙哑,“要这样,还有这样……这才足够。”

第84章 做好人的大状元

且不提一场云雨之后,林安头脑重新清醒过来后,如何郁闷猎户的“偷袭”行为,如何愤愤自己的有一个专属地盘被猎户用某种特殊的方式“占有”了一半的所有权,林安在洗澡时狠狠掐了猎户结实的手臂后,刚出了书房门,就被衙门的师爷拦住了。

“大人,邸报传来,怕是,怕是南边又变天了。”

林安皱了皱眉,接过师爷手中的邸报一看,果然看到南方两个小城大涝的消息。

“原本前两年年景不好,咱们只当是老天爷发脾气,脾气发过了,这天儿也就好了,什么旱啊涝啊的就都没了,谁知道……”师爷原先也是南方人,叹道,“南边这一涝,怕是又要有不少流民北迁。大人看,咱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着?”

师爷也好,林安也好,他们一个是小小县城的师爷,一个只比师爷高上一点点,就算是有心想要为民效力,他们也没那个官位。

在其位而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他们不在其位,亦不可能抛下华安县不去管,倒不如把他们现下能做好的事情做好。

林安道:“也好。这消息从南边传到京城,花了半月时间。又从京城待了几日,才写成邸报发到咱们这,又花了七八日时间。南边受灾严重的,即便是慢慢不行,再过上一两个月,怕也要往咱们这里来了。你去让人点一点县里粮仓里的粮食,再每日多派三分之一的人手去守着粮仓,夜间巡查加上一倍。还有守城门的兵士,让他们眼睛利着点,可别把那些带着病的流民给轻易放进来了,一旦发现有异,令人先查问,再找大夫看诊……”

这却不是林安不怜惜百姓,而是南方大涝,如此灾难之下活下来的人们,一个不小心得了甚么容易感染的病症,若是之前病症没有发,只等着进了城门发病,林安这才要悔不当初,只恨一城的百姓,都会因此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