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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秀才和大猎户(82)+番外

虽然考场上都有炭盆,但是二月份,天气依旧寒冷,那炭盆有多大用?

且因这考场设在皇城脚下,林安也没敢送金珠子,晚上睡觉,也只能点着炭盆,披着两层薄薄的皮子,就这么囫囵睡了过去。

这还是因林安身子比先前好了许多,每日坚持打拳,这才只有些微不适,打了几个喷嚏。

回到家中,喝了浓浓的姜汤,吃了顿饱饭,沐浴后,埋头便大睡,林姝不放心,请了大夫趁着林安睡着了请脉,听大夫说是累极了,年轻人,睡两天就好了,这才安心。

而林安带来的那四个举人,其中三个还好,只是有些风寒,林婉让大夫诊了脉,开了药,令人煎了药送去,倒也没甚大碍。

只有一个唤作邹远之的,却是病得昏昏沉沉,梦里还说些什么“对不起”之类的。

大夫诊脉后,问得邹远之刚刚参加过会试,摸了把胡须,才说邹远之大约是着了凉,心中有所牵挂,不曾安心,这才会缠绵病榻。

考试都考完了,还能有甚牵挂?

林姝一听,再想到哥哥曾说这四人中,就邹远之家境最差,年纪也有三十七八,是几人中最大的,就知这邹远之这次怕是没有考好,心中忧虑重重之下,这才一病不起。

只是这等心病,又该如何治?

那邹远之的家人可都不在这里,而那几个同窗,既着了风寒,又有九天七夜的科举太过熬人,早就躺在床上闭门不出,林姝却不知该如何令人去劝。

正当她心忧如焚,跑去看兄长时,才发现他兄长床上竟然躺了两个人!

林姝正欲大叫,其中一人蓦地睁开双目,凌厉的扫了过来,许是见来人是她,才稍稍温和的点了下头,然后继续抱着怀里的人睡去。

林姝:“……”就算你是哥哥的未婚夫,也不带这么吓人的!

拍着胸口,惊魂甫定的走了出来,林姝下意识的把门关好。等关好后,又暗骂自己糊涂,哪里能让哥哥和秦大哥单独待在一起?

要是,要是两人发生了甚么……

林姝微微红了脸,想到在华阳县和村子里时,其实哥哥和秦大哥早就住在一起了。虽然哥哥没有明说,下人们不敢吱声,更不敢向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说这些。

可是平哥儿年纪小,向来内院外院的乱跑,连哥哥的房间,平哥儿偶尔忘记敲门了,也是推门就近,因此林姝知晓二人早就同榻而眠的事情,还是从平哥儿口中得知的。

林姝坐在哥哥让人给她打的秋千上,垂头想了半晌,最后也只能认命——哥哥若是不喜欢秦大哥就算了,可是哥哥那么喜欢秦大哥,他们又都是男子,就算在一起了……她管不了,也管不着。

只盼二人,真的能白头到老,平安喜乐。

且不提林姝心中如何作想,林安一睡睡了两日,才终于睁开眼睛醒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正一手撑着头,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幽深的眸子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猎户。

“三哥——”

林安张嘴便喊。

等喊完后,他又立刻闭了嘴,然后还闭了眼睛。

嘴里不忘喃喃道:“甚么三哥?那人早早就将我忘到脑后,明明说了我考试前会赶过来,可是等我考完了会试还没来,可见是个不讲信用的。这等不讲信用这人,先前不入我梦中,现下考完了,还入我梦中来做甚?哼!”

林安不过是玩笑话,知道猎户来了,故意逗弄他一番。

可这番话听在猎户耳中,却觉的确是自己不好。

还是大大的不好。

“不会有下次了。”猎户探身上前,虚虚压在他从前的小秀才,现下的小解元身上,低声道,“三哥从此,再不离媳妇儿身边半步。”

说罢,还认真的亲了亲不肯睁眼的林安的眼睛。

林安被亲的眼皮发痒,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也不用半步都离不开。”林安别扭道,“只你不许再去战场。”

战场上刀剑无眼,林安虽然相信猎户的本事,相信猎户打架和搏命的运气,可是只要一想到猎户竟然孤身一人,冒险潜入敕拉一族,还要把那个年过六十的老皇帝给救出来,林安就忍不住连做几个晚上的噩梦。

打仗是一回事,可是,这样的拼死行动,林安却怎么都不肯猎户去做了。

猎户又亲了下心上人的唇,认认真真地保证道:“军功已经攒完,太子还给了我书面凭证和他的一枚印信做保证,说将来必会修改户婚律。将来除非朝廷无人,我必不会再去战场。”

林安这才笑了开来。

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酒不醉人人自醉,猎户登时看住。

再然后,他微微垂眸,就看到他的小解元白净的脖子,微微敞开的衣领,还有衣领下的那片皮肤……

猎户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媳妇儿。”

“嗯。”

“媳妇儿。”

“嗯?”

“三哥在军中,常常梦到你。”

“当真?梦到我在作甚?读书写字?还是当朝为官做宰?或是打马游街时,被哪个公主拦了马,要下嫁于我?然后你马不停蹄的跑回来,就为了阻止这些?”林安见猎户回来,试也考完了,心中很是兴奋,当下也有闲心说笑起来。

“……”猎户很是沉默了片刻,才道,“三哥梦到媳妇儿,像我离开前的那一晚一样,洗的干干净净,在床上等着我。然后,还、还主动与我做那等事……”

林安:“……”他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猎户梦见他,就是和他做那等事!而他梦见猎户时……还是和猎户在做那等事!

真、真不愧是下半身动物!

林安既恨猎户,又恨自己,一时之间,竟不曾开口答话。

猎户却不容许林安在他的床上走神。

“那你呢?”

“甚么?”

“那你,梦里可曾梦到过三哥?”猎户声音沙哑极了,一只手撑着床铺,另一只手,则探入被褥下,上下左右而求索,以觅花谷深处,“可曾梦到与三哥做那等事?”

林安脸颊微红,身子微微蜷缩,恼自己被看穿了心思,正不知该说些甚么,就听腹中传来“咕咕咕”的声音。

猎户:“……”

林安:“……”

连睡两日,腹中可不就早早空了?

饱暖而思淫欲。

现下、身边有一个身体火、烫的猎户,自然是暖和了;可是,他还饿着呢!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腹中饥饿,绝无旁的意思!

猎户微微苦笑,深吸一口气,起身将桌上的凉茶灌了两杯,过了一会子,才转头看林安——当然,说是看,起身也只敢把目光放在林安的头发上。

“媳妇儿快些起,我令人送些食物来。”

然后穿上外衣,就大步往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把那壶凉茶拿出去倒掉,生怕林安喝了过夜的凉水。

只林安一个缩在被子里:“……”猎户两杯凉茶下去,就甚么反应都没有了。可是、可是,他呢?

他也是男人,他……也是有反应和那种想法的好吧?

可惜不论林安反应如何,想法如何,现下、身边没了人,也没了凉茶,又腹中空空,没甚么大力气,郁闷好半晌,开始默背金刚经。

等金刚经背了一半,猎户也回来了。

当然,林安自己的“反应”也没有了。

恨恨瞪了猎户一眼,林安自己爬起来,穿了家常外袍,洗了脸,擦了牙,正捣鼓自己的头发,见猎户走到他身后站着,他就理所应当地坐下,任由猎户给他绾发。

猎户手艺很好,动作也很快,很快就给林安束好了头发,还从自己袖中,掏出一物,攒在其中。

林安房间里也是有铜镜的。他从铜镜里隐隐看到猎户动作,问道:“簪子是你买的?上面是甚么纹路?”

不是买的。

不是甚么纹路,只有一只小狐狸。

猎户心中回答,嘴上却只道:“再洗洗手,吃饭吧。”

林安饿了两日,他自己饿过劲了,不觉得什么。反是猎户心疼的紧,忙催着林安净手吃饭。

厨上其实这两日都在做林安的饭,只林安一直不醒,厨上就把饭放在炉子上温着,一直不敢断火。

只今日早上刚做好的饭,正欲像前两日那样也继续温着,厨上的人就被猎户下了一跳。

好在林安唯恐在京里新买的厨子不如意,特意从家里带来了厨子。因此厨子自是知晓猎户是谁,恭敬的喊了声“秦爷”,就见那位秦爷在厨房看了半晌,端了两碗他新熬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两盘虾饺,两笼蟹黄包,两碟小菜,两大碗胡辣汤,都放在几层的食盒里,提着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