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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224)

这件事本就存疑,咥力特勒便不再纠缠。

“最后一个问题。”他问,“我的父汗,是怎么死的?”

青年的眼眸中像蕴了冰霜,他的手握住了腰后的刀柄。

帐子里的温度忽然冻住,谢玉璋觉得很冷。

侍女呢?侍女们在哪?

她想起来,她们刚刚退下了。

大帐门外左右各有一个小帐,左边的是茶房,兼给侍女们休息和听唤用。右边的,是值岗的卫士休憩用。

卫士呢?卫士又在哪里?他们是该保护她的。

谢玉璋知道,卫士们就在帐子外面,其实离得不远。若喊叫的话,他们应该会听见。

但他们冲进来的速度一定比不上咥力特勒拔刀的速度快。

谢玉璋见过这勇武健壮的青年杀人,刀锋划出一道光,头颅便飞起来,红红的血向天上喷射。

此时此刻她若死了,会发生什么?

什么都不会发生。大穆和漠北的大事已定,不会因为她的死发生任何改变。她的名字或许因这次的归附在史书里被提上一笔,但她这个人只会化作一抔黄土,永远留在草原。

美貌在此时也毫无用处,这种东西,只在男人愿意哄你宠你的时候才有用。

……

……

不,她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明天,她就要回中原了。

决不能死在这里!

谢玉璋抬起眼,上前一步。

“他喝醉了,被呕吐物噎死了。这个死法可以接受。”她残忍地揭开咥力特勒并不想听到的现实,“胜于将来……你的母亲再也忍无可忍,亲手为你除去障碍。”

咥力特勒脸上肌肉抽动。

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你这蛇蝎一样的女人!”

她在他的祖父和父亲面前表现得是这样的无害,让他们迷恋她。却深深明白如何往人心里最弱的地方扎刀。

谢玉璋道:“我要是像你一样,有那样大的力气,能一刀斩飞敌人的头颅,便也无须做这些卑鄙之事。”

她又上前一步,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要是十四岁嫁过来,嫁的是和我年龄般配的你,或许就心甘情愿留在草原了。”

“这都是你的谎言。”咥力特勒转头盯着她的眼睛,“我不会被你蛊惑。”

“果然呢。你实在太像俟利弗了。”谢玉璋低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头道,“俟利弗也从来未曾被我蛊惑过,他只是乐意宠着我而已。”

咥力特勒眼睛泛红,咬牙:“父汗对你那么好!”

谢玉璋看着他,明白了。

“你的母亲一定没告诉你,”她冷冷地说,“你了不起的父汗要把我送给蒋敬业。”

咥力特勒怔住。

“便是我的一个侍女,你都坚持不肯还给我,不肯让她随我回中原。可你的父亲,一个姓阿史那的男人,要把自己最宠爱的妻子,中原的正统公主,送给自己的敌人。”赵公主说,“我杀了他没错,便是俟利弗在天上知道了,也只会说我杀得好。他如果活着,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辱没英雄血统的儿子。”

咥力特勒想说“你胡说”,可他直觉地知道,这一次谢玉璋说的是实话。

他想起了母亲提起父汗时淡漠的目光,必须得承认,谢玉璋杀死了乌维,使他得以回避了在将来可能发生的更令人痛苦的事。

他们父子只相差十四岁,他们的青壮年期重叠时间太久,他的母亲必然有忍不住要动手的那一天的。

但他此时依然痛苦。因为乌维或许不是一个英雄的父亲,但他着实是一个温柔的父亲。

谢玉璋看着他,轻轻地说:“咥力特勒,振作起来,你已经是可汗了。”

青年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他问:“那么告诉我,至少在这件事之前,你爱过我的父汗吗?或者我的祖父,你又爱过他吗?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谢玉璋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描述的奇怪的神情。

“在问我这样的问题之前,得先定义什么是爱吧?”

“一个女人身如飘萍,只能全心全意托付于一个男人而活,算不算爱?一个男人把女人视作漂亮衣服上的美丽宝石,他还想在衣服上缀上更多的宝石,算不算爱?”

“甚至在你问我爱不爱的时候,你的手都还握着刀。我生活的每一天,都陪伴着手里握刀的男人。你却并不想从我这里听到‘不爱’的答案。”

“咥力特勒,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咥力特勒闭上眼,终于放开了刀。

“回去,还会嫁人吗?”他问。

谢玉璋说:“若无不可抗之力,能不嫁,便不嫁。”

咥力特勒说:“骗人。”

谢玉璋叹气:“中原是和草原完全不同的地方,绝不会父死子继,兄死弟承。我和俟利弗虽然没有合账,但我二嫁父子,已经可以想象回去之后要面对的嘲笑了。”